蚀骨狱的罡风如万千钝刀,刮过凌辰裸露的肩骨,黑红色的戾气流淌在他黑袍褶皱里,身后的黑玉葬魂台正随着天道威压寸寸龟裂。台边立着的白发老者咳得蜷起身子,灰布道袍早已被血渍浸透,露出的手腕上布满灼烧般的纹路。
“凌辰,你已臻凝骨境巅峰,再过三息便可撕裂界膜飞升,可惜啊……” 老者抬起枯槁的手,指缝间渗出黑烟,“天道容不得魔主出世,老夫只能燃尽魂火,施‘溯魂咒’送你回去。”
凌辰眸中暗金色魔焰暴涨,周身聚起的戾气旋涡将周遭骨刺震得粉碎:“墨尘子,是你带我入蚀骨狱修魔,如今又要毁我千年道行?” 他腰间的骨埙发出呜咽般的震颤,那是用十万怨灵之骨炼制的本命魔器,此刻正与他的魂魄产生共鸣。
老者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沫:“千年?你忘了?你本是凡界少年,十年前魂魄被我掳走时,肉身已成植物人。你爹娘在你昏迷第三年相继病逝,只剩你妹妹凌汐……”
“住口!” 凌辰挥手拍出一道戾风,却在即将击中老者时骤然收力。蚀骨狱的记忆突然翻涌 —— 十年前那个雨夜,他在放学路上被黑影拖入幻境,醒来便已身处这暗无天日的魔境,而墨尘子说的 “十年”,恰好与他感知到的凡界时间流速吻合。
老者咳出半块焦黑的魂核,指尖弹出一缕记忆碎片:画面里是间逼仄的阁楼,穿校服的少女正给病床上的少年擦身,床头摆着两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墙面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日期。“那是凌汐,靠打工撑起你的医药费,十年从未间断。” 老者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她的等待成空。”
凌辰的魔焰猛地黯淡下去。他想起每次修炼到极致时,脑海中总会闪过的细碎画面:消毒水的味道、少女的啜泣、日历被撕去的声响。那些他以为是心魔作祟的幻象,竟是妹妹十年如一日的守护。
“天道要逆我,我便逆了这天!” 凌辰攥紧骨埙,正要引动魔功冲破天道封锁,老者却突然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黑玉葬魂台在此时彻底崩塌,金色的天道雷网如潮水般涌来,老者的身体瞬间被雷光吞噬。
“带着修为回去…… 护好她……” 墨尘子最后的声音混着魂火炸裂的巨响,凌辰只觉魂魄被一股巨力撕扯,骨埙在掌心化作一道流光,将他的意识卷入无边黑暗。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头顶是褪色的蓝白条纹帐幔,阳光透过阁楼的小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床边趴着个穿护士服的少女,发梢沾着点点粉笔灰,正是记忆碎片里的凌汐。
“哥?” 凌汐被细微的响动惊醒,抬头看到睁开眼的凌辰,手中的体温计 “啪” 地摔在地上。她扑到床边,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泪水瞬间砸在他手背上,“你终于醒了!这十年…… 我等得好辛苦……”
凌辰撑起身子,只觉肉身虚弱得厉害,但丹田处的戾气旋涡依旧充盈 —— 凝骨境的修为竟真的跟着魂魄回来了。他抬手拭去妹妹的眼泪,骨埙的碎片在掌心悄然重组,化作一枚刻着 “汐” 字的黑玉扳指,被他不动声色地藏进掌心。
阁楼外突然传来粗暴的砸门声,混着男人的叫嚣:“凌汐!欠了三个月的房租再不交,就把这植物人扔出去!”
凌汐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挡在凌辰身前。凌辰握紧她的手腕,眸底闪过一丝厉色,黑玉扳指在掌心泛起淡淡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