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子时,月色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城西废观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浓雾中,雾气冰冷刺骨,吸入肺中都带着寒意。废观的断壁残垣上爬满枯藤,藤条如蛇般缠绕着墙体,部分墙砖已经风化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观内的三清塑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底座,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唯有中央的青铜香炉还勉强立着,炉身布满绿锈,炉底刻着暗红的符咒,符咒在浓雾中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嗜血的眼睛。
凌辰将墨玉贴身藏好,骨牌在掌心缓缓旋转,金芒透过指缝溢出,驱散周围的雾气,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仔细分辨着浓雾中的声响,生怕错过任何异常。柳月瑶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紧握着桃木符,指尖因紧张而泛白,她声音带着颤抖:“凌大哥,这里好诡异,雾气里好像有声音,你听到了吗?”
凌辰点头,示意她噤声:“是怨气凝结的幻听,别被影响。墨渊没理由这么好心告诉我们血幡门主的身份,肯定有陷阱,大家小心。”
柳沧溟拔出佩剑,剑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在最外侧,警惕地观察着断壁后的动静:“这废观荒废多年,按理说不该有这么重的阴气,恐怕是被墨渊用邪术改造过,大家跟紧我,别掉队。”
话音刚落,浓雾中突然响起 “叮铃铃” 的铃铛声,声音清脆却透着阴寒,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来源,听在耳中让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柳月瑶忍不住捂住耳朵,脸色苍白:“这声音好难受,感觉脑袋里有虫子在爬。”
“是摄魂铃的声音!” 凌辰迅速吹响骨埙,镇魂曲的金芒如潮水般漫过众人,铃铛声顿时减弱了几分,“墨渊想用铃声扰乱我们的心神,大家集中精神,别被迷惑!”
“凌先生果然守信,准时赴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墨渊的身影从坍塌的三清塑像后走出,他手中多了一面黑色的幡旗,幡面用不知名的布料制成,上面绣着无数扭曲的人脸,人脸的表情痛苦狰狞,像是在承受极大的折磨,幡旗挥动时,还能听到细微的哭嚎声,“这是‘噬魂幡’,乃血幡门的秘宝,能收纳生魂,用它来补全玉佩上的阵法,再合适不过。”
凌辰瞳孔微缩,盯着那面噬魂幡,声音带着寒意:“你想用废观的阴煞之气,配合噬魂幡里的生魂,催动血祭阵?墨尘子若泉下有知,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师弟而羞耻!”
墨渊轻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师兄当年就是太过迂腐,拘泥于所谓的‘正道’,才会落得那般下场。若能用锦城百万人魂修炼,何愁不能突破境界,飞升成仙?血幡门主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等我炼成血祭阵,他也会成为我的养料。” 他猛地挥动噬魂幡,幡面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黑影从浓雾中冲出,这些黑影身形透明,依稀能看出是百姓的模样,他们双目空洞,面色青紫,身上还残留着生前的衣物碎片,显然是被噬魂幡强行收纳的生魂。
“住手!” 凌辰怒喝一声,骨埙的旋律陡然变得激昂,金色的光芒如利剑般射向那些生魂,黑影们纷纷停下动作,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像是在回忆生前的事情。墨渊脸色一沉,冷哼道:“没用的!这些魂魄早已被我种下禁制,你的镇魂曲最多让他们恢复片刻清明,终究还是要成为我修炼的养料!” 他将噬魂幡狠狠插入青铜香炉中,炉底的暗红符咒瞬间亮起,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如毒蛇般缠绕住那些生魂,将刚恢复的清明再次吞噬。
就在这危急时刻,凌辰腰间的传讯符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苏晴的声音带着急促:“凌辰!我找到破解之法了!用墨玉的阳气冲散阴煞!青铜香炉是阵眼,只要毁掉香炉,就能切断黑雾的来源!”
凌辰立即从怀中取出双玉,将其高高举起,玉佩在空中旋转,洒下万千青光,青光所过之处,黑雾如冰雪般消融,露出被缠绕的生魂。那些生魂得到阳气滋养,渐渐恢复人形,他们对着凌辰躬身一拜,眼中满是感激,随后化作点点光点,消散在夜空中,重入轮回。
“找死!” 墨渊见计划被破坏,怒吼着扑向凌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铜剑,剑身上刻满黑色的邪符,符纹间流淌着魔气,他挥剑时带着浓烈的杀意,直刺凌辰的胸口。凌辰侧身躲过,骨埙的旋律陡然转厉,金芒凝成锁链,缠住墨渊的手腕,让他无法再进一步。
柳沧溟趁机挥剑砍向噬魂幡,剑刃与幡旗相撞,迸出刺眼的火星,幡面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汁液从幡旗的破损处渗出,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墨渊感受到噬魂幡的损伤,眼中闪过疯狂,他猛地挣脱金芒锁链,吐出一口黑血,声音沙哑:“凌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血幡门主早已在锦城布下‘七绝阵’,七日後便是月圆之夜,届时阵眼激活,锦城的百姓都会成为血祭阵的祭品,你们谁也逃不掉!”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用力掷在地上,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等烟雾散去,墨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面在地上燃烧的噬魂幡。
凌辰快步上前,捡起燃烧的噬魂幡,发现幡杆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张残破的黄纸,纸上画着七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锦城的地名,分别是长乐坊、废弃祭坛、城隍庙、状元楼、柳府后院等。“这是七绝阵的阵眼分布图。” 苏晴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担忧,“每个阵眼都埋着‘锁魂钉’,锁魂钉能吸收百姓的魂魄,一旦七个阵眼全部激活,就能为血祭阵提供足够的能量,到时候锦城就真的完了!”
柳沧溟看着纸上的红点,眉头紧锁:“长乐坊是锦城最热闹的地方,百姓最多,墨渊肯定已经在那里动手了。我们必须尽快毁掉第一个阵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凌辰握紧手中的双玉,玉佩上的阵法图与纸上的红点隐隐呼应,他语气坚定:“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去长乐坊,先毁掉第一个阵眼,再做打算。” 残月从乌云后探出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废观的断壁上,满地焦黑的符咒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