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西湖水波轻拍岸边,几盏孤零零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映出上官婉儿紧锁的眉头。她手中捏着一枚温润的白子,指尖无意识地在棋盘上轻叩,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棋局,当真只是棋局么?”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桌案上摊开的卷宗——近三个月来,杭州城内已有七名棋手莫名失踪,皆是在参与过西湖边的露天棋局后便人间蒸发。
门外传来轻叩,陈明远端着茶盏步入,见上官婉儿神色凝重,不由放缓脚步。“还在想失踪案的事?”
上官婉儿未抬头,指尖点在一份证人供词上:“所有失踪者都曾在棋局中连胜三场,获得过白莲教坛主的‘赐福圣水’。”她突然抬眼,“明远,你可知那圣水有何特别?”
陈明远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正好,御医之子今日送来了他暗中取得的样本。”瓶中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淡蓝色荧光,“张姑娘检验过了,含有些微致幻成分,但更奇特的是——”他压低声音,“这圣水遇热会变血红,遇冷则凝如冰晶。”
上官婉儿猛地站起身,棋子在棋盘上震得一跳:“热则血红,冷则凝冰…这是《西域奇物志》中记载的‘幻莲露’!”她快步走向书架,抽出一本泛黄古籍,“你看这里:白莲教秘制幻药,用以操控信众心神。”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夜枭啼叫,陈明远下意识将上官婉儿护在身后。但见一道黑影掠过屋檐,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二人冲至院中,只见一名黑衣人身中飞镖倒地,手中还紧攥着一封密信。
上官婉儿展开信纸,面色骤变:“三日后,白莲教要在孤山举行‘圣水法会’,届时将有百人同时受洗…”她指尖轻颤,“我们必须混入法会,查明真相。”
孤山北麓的白莲教坛隐在一片竹林深处,青瓦白墙的建筑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上官婉儿与陈明远假扮成求医的兄妹,跟随人流步入法坛正殿。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气味。
“这香味不对劲。”陈明远悄声说,目光扫过殿内四角的香炉。上官婉儿微微点头,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了特制的面纱——这是张雨莲用草药浸泡过的,能防迷香。
法会开始,坛主玄清道长手持玉瓶步上高台。当他将所谓“圣水”倒入铜盆的瞬间,陈明远瞳孔微缩——他看见道士袖中滑落少许粉末混入水中。
“果然是骗术。”陈明远心中冷笑,想起现代化学课上常见的酸碱指示剂反应。他悄然后退,假装被拥挤的人流推搡,实则巧妙地将几包特制药剂分别撒入不同的香炉中。
法会进入高潮,玄清道长正要演示“圣水显灵”,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就在此时,香炉中飘出的烟雾忽然变色——青转紫,紫变红,最后化作漫天金粉飘落!
“显灵了!真显灵了!”信徒们惊呼跪拜。玄清道长愣在当场,这完全超出了他预设的戏法效果。
混乱中,上官婉儿闪身潜入后殿。在一间隐秘的丹房里,她发现了更骇人的景象:架上摆满各种颜色的“圣水”,墙上挂着标注“新配方试验”的图表,角落木笼里竟关着两名神情恍惚的男子——正是失踪的棋手之一!
“以棋局筛选聪慧之人,用圣水控制心神…”上官婉儿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是在招信徒,是在挑选和改造傀儡!”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上官婉儿急中生智,翻身藏入一个大药柜后。透过缝隙,她看见玄清道长快步进屋,从暗格取出一本账册翻阅。
“漕帮那边催得急,这批货须得明日酉时前运出。”道长对跟进来的助手说,“告诉码头的人,丝绸若是验不过,全都喂鱼去!”
上官婉儿心中一震:漕帮?丝绸?这与先前调查的失踪案似乎相去甚远。她正要细听,却不慎碰倒了手边的药瓶。
“谁在那里!”玄清道长厉声喝道,袖中寒光一闪。
危急时刻,殿外突然传来更大的骚动声:“走水了!偏殿走水了!”却是陈明远点燃了柴房调虎离山。上官婉儿趁乱闪出,与赶来的陈明远在回廊转角相遇。
“不止是控制心神,”上官婉儿急促道,“他们与漕帮有勾结,似乎在运输什么特殊的丝绸…”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陈明远猛地推开上官婉儿,自己肩头中箭,鲜血顿时染透青衫。
“明远!”上官婉儿扶住他踉跄的身形,眼看追兵已至…
御医宅邸内,张雨莲小心地为陈明远清洗伤口。箭矢已取出,但创口周围开始泛起不正常的青黑色。
“箭上有毒。”张雨莲脸色发白,急忙翻出医书。陈明远虚弱地拉住她手腕:“别慌…若是毒,我有办法。”
在二人惊愕的目光中,陈明远说出几种草药名字:“按这个比例煎服,可解百毒。”见张雨莲疑惑,他苦笑:“我家祖传的方子。”——实则是现代医学常见的解毒剂配方。
汤药煎好服下,陈明远面色果然好转。夜深人静时,他却忽然发起高烧,梦中呓语不断:“无人机…监控…二维码…”
上官婉儿守在榻前,听得心神俱震。这些古怪词语她已在陈明远这里听过多次,但今夜似乎格外不同。当她用湿巾为陈明远擦拭额头时,忽然瞥见窗外明月异常圆满——皎洁月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陈明远滚烫的皮肤上。
就在这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陈明远的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会融化在月光中!上官婉儿惊恐地伸手想抓住他,指尖却穿透了一片虚影——
她眼前猛地闪过完全陌生的景象:一个无比明亮的房间(现代办公室),墙壁是会发光的玻璃(电脑屏幕),有人对着发光的板子(键盘)敲打,还有声音在说“项目进度报告”…
幻象转瞬即逝。陈明远仍然躺在床上,月光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唯有上官婉儿僵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穿过虚影时奇特的冰凉感。
她缓缓跪坐榻前,指尖轻颤地抚过陈明远渐渐恢复实体的手臂,眼中满是惊疑与茫然。
“你究竟…从何处而来?”
窗外月光依旧皎洁,仿佛在无声地预告着更多秘密即将揭开。而远处西湖的方向,隐隐传来夜航船的汽笛声——那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声响,却仿佛在与另一个时空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