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暗流如墨 运河截杀
冰冷的雨点，如同断线的珠子，狠狠砸在运河浑浊的波涛上，也砸在陈明远的心头。他藏身于码头废弃的货堆之后，紧盯着不远处那艘正在装货的“苏杭绸缎”货船。船舱深处，那几匹刚刚被秘密运上船的“月华锦”，在昏暗的灯火下隐隐流动着不祥的光泽——那是经过白莲教特制毒物浸染的丝绸，触之轻则溃烂，重则毙命，一旦随船北上流入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大人信号已备，漕帮的兄弟也已就位，只待船离码头，我们便可在前方水道狭窄处动手截查。”一名身着黑色水袍的属下低声禀报。
陈明远微微颔首，目光却未曾离开那艘货船。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只待收网。然而，就在货船即将起锚的刹那，异变陡生！
数条黑影如同鬼魅，自邻近的几艘货船阴影中无声跃出，手中兵刃反射着运河两岸微弱的灯火，直扑“苏杭绸缎”号！他们的目标明确，并非劫货，而是——灭口！船上的水手与白莲教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几声像样的惨叫，便在血光迸溅中倒下。
“不好！有人要抢先灭口，销毁证据！”陈明远心头一紧，计划全被打乱。他来不及细想，猛地挥手，“行动！救人，保货！”
原本静谧的码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漕帮子弟从水中、从货堆后杀出，与那群不明来历的黑衣杀手战作一团。兵刃交击声、喊杀声、落水声与风雨声交织，将这片运河水域变成了修罗场。
陈明远手持精钢扇，格开一名杀手的劈砍，身形灵动地贴近货船。他的目标明确——必须保住那几匹毒丝绸，这是揭露白莲教阴谋、并顺藤摸瓜揪出江南织造局内鬼的关键物证。
上官婉儿的身影在另一侧闪现，剑光如匹练，逼退两名试图纵火烧船的敌人。她清冷的喝声在雨中格外清晰：“截断跳板，控制舵室！”
然而，黑衣杀手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武功路数诡异，不似中原寻常流派。漕帮子弟虽勇，一时竟也难以占据上风。更麻烦的是，货船在混乱中开始缓缓移动，向着下游漂去，若让其进入开阔水域，再想拦截便难如登天。
眼看战局陷入胶着，证据即将随船流失，陈明远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现代商业竞争中常用的“资源置换”与“虚张声势”之法。他一边格挡攻击，一边对身旁一名漕帮小头目急速低语：“快！找几个嗓门大的兄弟，散播消息，就说‘织造局李大人派我们来清理门户，闲杂人等速退！’再喊‘援兵已至运河口！’”
那小头目虽不明所以，但见陈明远神色笃定，立刻依言行事。顿时，几声粗豪的呼喝在战场上炸响：
“织造局李大人有令！格杀叛徒，夺回货物！”
“官兵援军已到河口，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此言一出，效果立竿见影。那些黑衣杀手的攻势明显一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自己人”身份和“援兵”消息搅乱了心神，攻势出现了瞬间的犹豫和混乱。他们接到的命令或许是灭口，但若雇主（他们可能以为是织造局内的某位大人）另有安排，或是官方力量介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趁此良机，漕帮子弟士气大振，上官婉儿剑势更疾，瞬间刺倒两人。陈明远看准空档，一个箭步冲上摇晃的跳板，闯入货船船舱。
舱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丝绸特有的气味，混合着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腥甜——那是毒物的味道。几匹“月华锦”就堆在角落。陈明远不及细查，伸手便要去取。
就在此时，脑后恶风袭来！一名潜伏在舱内的杀手骤然发难，刀锋直劈其后心。陈明远察觉时已晚，只来得及勉强侧身，刀锋划过他的左臂，带出一溜血花，剧痛瞬间传来。
他闷哼一声，右手精钢扇反手疾点，击中对方手腕，那杀手吃痛，钢刀脱手。陈明远趁机一脚将其踹开，顾不上血流如注的手臂，抓起那几匹毒丝绸，用油布迅速包裹。
“明远！”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从舱口传来。她显然看到了他受伤的一幕，剑光如虹，将试图追击陈明远的另一名杀手逼退。
“无妨！快走！”陈明远咬牙，抱着毒丝绸冲出船舱。
外面的战斗因方才的“心理战”和上官婉儿的勇武已接近尾声，黑衣杀手或死或逃，漕帮正在清理战场。上官婉儿一眼看到陈明远染血的衣袖，脸色瞬间白了三分，急忙上前扶住他。
“你……”她的话语哽在喉间，那双总是清冷自持的眸子里，清晰地映满了担忧与……一丝愠怒？是气他不小心，还是气别的？
恰在此时，安排去接应张雨莲的御医之子赵允安，带着提着药箱、显然是被匆忙寻来的张雨莲赶到了码头。张雨莲一眼便看到上官婉儿扶着陈明远，两人姿态亲密，陈明远的手臂上鲜血淋漓。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原本的焦急关切瞬间凝固，化作一种复杂的、带着刺痛的神情，默默低下了头，紧紧攥住了手中的药箱提梁。
赵允安看着这一幕，又看看张雨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心疼，轻声道：“雨莲姑娘，先给陈公子处理伤口要紧。”
陈明远正因失血和疼痛有些恍惚，并未注意到张雨莲的异样，只对上官婉儿急促道：“杀手不是寻常江湖人，他们听到‘织造局李大人’时反应有异！这灭口……恐怕不止是白莲教灭自己的口那么简单！”
上官婉儿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难道织造局内部，也有人不想这船货，或者说货背后的秘密，被查出来？甚至不惜派人半路截杀，连白莲教自己的人一起除掉？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码头上的血迹，却洗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谋气息。
在临时征用的漕帮据点里，张雨莲沉默而专业地为陈明远清洗、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陈明远的眼睛。赵允安静静地在一旁递送药物，目光却不时担忧地落在张雨莲紧抿的嘴唇和微红的眼眶上。
陈明远后知后觉地感到气氛有些异样，刚想开口对张雨莲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却被匆匆进来的上官婉儿打断。
“查到了些许线索，”上官婉儿神色凝重，将一枚从杀手头目身上搜出的令牌放在桌上。那令牌非铁非木，样式古朴，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看似与丝绸纹理相关的印记，绝非白莲教之物。“这令牌的材质和工艺，很像……宫内造办处的风格。”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宫中之物？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运河截杀、毒染丝绸案的背后，竟牵扯到了紫禁城深处？
就在这时，窗外夜空中，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划破漆黑的雨幕，瞬间照亮了屋内每一个人惊疑不定的脸庞。紧随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仿佛直接在屋顶炸响。
雷声过后，陈明远猛地捂住了额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就在刚才闪电亮起的刹那，他眼前的景象一阵剧烈的扭曲、闪烁——不再是古色古香的漕帮据点，而是……明亮刺眼的日光灯，冰冷的电脑屏幕，堆满文件的现代办公桌……那景象一闪即逝，快得抓不住任何细节，却带着无比真实的、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明远？你怎么了？”上官婉儿和张雨莲几乎同时出声，语气中都带着惊惧。
陈明远缓缓放下手，脸色苍白，额角沁出冷汗，他望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夜，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迷茫。
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