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红茴香
林翠翠为挽回乾隆信任，精心策划一场融合现代美妆与芳香疗法的盛宴，却在为婉嫔上妆时，意外发现胭脂中掺有能致人慢性中毒的异域香料，而所有证据竟指向与她交好的上官婉儿…乾隆微服而至的真情流露，更让这场暗藏杀机的宫廷盛宴波谲云诡。
暮色如墨，浸透了紫禁城的朱红宫墙。林翠翠独坐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几上那盒刚刚完工的胭脂。明日便是婉嫔的寿辰小宴，这是她挽回圣心的关键一役——自从上月那场因她现代美妆手法而起的“妖媚惑主”风波后，乾隆已有半月未曾踏足她的偏殿。
“主子，御花园的玫瑰露取来了。”贴身宫女轻声禀报，将一个白玉小瓶放在妆台上。
林翠翠点头，将玫瑰露滴入胭脂中，又加入几滴按现代记忆提纯的薰衣草精油。她必须赢，不仅仅是为了重新获得那个男人的注目，更是为了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活下去。这些日子，她太清楚失宠意味着什么——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嫔妃瞬间换上的冷眼，内务府突然“短缺”的份例，还有夜深人静时窗外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婉儿姐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她轻声问，手中的玉杵不停，将胭脂研磨得更加细腻。
宫女摇头：“上官女官今日被皇后召去整理库房，还未曾传来消息。”
林翠翠眉头微蹙。上官婉儿是她在宫中少数可信赖之人，曾多次在她受排挤时暗中相助。而婉嫔，则是上官婉儿的表亲，这次寿宴，也是上官婉儿一力促成她展示才艺的机会。
她甩开心中一丝不安，专注地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镜中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现代女孩，眉眼间染上了宫墙内的谨慎与沧桑。她取出一张素笺，用炭笔写下几个字：“万事俱备，静待东风。”折成方胜，交给宫女：“务必亲自送到上官女官手中。”
窗外，一轮残月悄然爬上飞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晕。
翌日，婉嫔所居的永和宫一早便热闹起来。
林翠翠带着她那套特制的妆匣步入殿中时，几位低位嫔妃已聚在一处说笑。见她进来，说笑声戛然而止，几道目光如针般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嫉妒。
“林姑娘来了。”婉嫔端坐镜前，语气平淡，目光却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听闻你近日研制了些新鲜妆品，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林翠翠垂首行礼，不卑不亢：“蒙婉嫔娘娘不弃，奴婢定当尽心。”
她打开妆匣，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瓶罐。这不是宫中常见的胭脂水粉，而是她凭借现代知识，用植物精油、花卉提取物与矿物颜料精心调配的美妆品。每一件都标着小小的标签，写着“柔肤水”、“精华露”、“定妆粉”等现代名词。
“这些都是何物？”一位嫔妃好奇地探过头来。
林翠翠微笑解释：“回禀娘娘，这是奴婢按古方改良的养颜品。上妆前先用这玫瑰柔肤水滋润肌肤，再以珍珠精华露养护，最后才上胭脂，可使妆容持久自然，不伤肌肤。”
婉嫔眼中闪过兴趣：“哦？且试试。”
林翠翠净手后，开始为婉嫔上妆。她手法轻柔熟练，先以自制的花露水清洁面部，再轻轻拍上玫瑰柔肤水。殿内嫔妃们渐渐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妆品和上妆步骤。
“这香气好生特别。”婉嫔闭目享受着，忽然说道。
林翠翠手中正拿着一盒胭脂，闻言笑道：“娘娘好灵的鼻子，这胭脂中加了奴婢特制的安神香料，名曰‘忘忧’，能令人心绪宁静，容光焕发。”
她小心地用指腹蘸取胭脂，点在婉嫔颊上，慢慢晕开。那胭脂色泽娇艳，衬得婉嫔肌肤越发白皙透亮。围观的嫔妃们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叹。
然而就在她第二次蘸取胭脂时，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异样气息。那不是她熟悉的玫瑰与薰衣草混合的香气，而是一种近乎辛辣的底调，隐藏在馥郁的花香之下。
她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怎么了？”婉嫔察觉到她的迟疑，睁眼问道。
林翠翠迅速恢复常态，笑道：“无事，只是惊叹娘娘肤若凝脂，这胭脂在娘娘面上，竟比在盒中明艳三分。”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警铃大作。那丝异样的气息她曾在太医院的药库中闻到过——是一种名为“红茴香”的异域香料。据医书记载，此物少量使用可活血化瘀，但长期接触则会致人慢性中毒，先是精神恍惚，继而五脏衰竭。因其香气特殊，极少用于妆品。
是谁？竟敢在婉嫔的寿宴上动手？而她林翠翠，作为今日的上妆之人，一旦婉嫔有何不适，首当其冲便是她！
妆容完成的那一刻，满殿寂静。
镜中的婉嫔眉如远山，目含秋水，双颊绯红如霞，却又不露丝毫妆痕，仿佛天生丽质。这效果远超众人预期，连婉嫔本人也怔怔地看着镜中影像，半晌说不出话来。
“神乎其技！”终于有人惊叹道。
“林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赞誉声中，林翠翠却心乱如麻。她强作镇定地收拾妆匣，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盒胭脂。必须尽快检查剩余胭脂，确认是否真的被动了手脚。但眼下众目睽睽，她如何能有所动作？
“皇上驾到——”
通传声如惊雷般炸响在殿内。
嫔妃们慌忙整衣理鬓，跪地接驾。林翠翠随着众人跪下，心跳如鼓。她没想到乾隆会亲临——按照惯例，婉嫔的位份不足以让皇帝亲自贺寿。
明黄色的袍角映入眼帘，伴随着熟悉的龙涎香气。
“平身。”乾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今日婉嫔寿辰，朕路过永和宫，特来一看。”
众人谢恩起身。林翠翠垂首立于一旁，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婉嫔今日气色甚佳。”乾隆打量着婉嫔，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婉嫔喜形于色，忙道：“回皇上，是林姑娘手艺精湛，为臣妾精心妆扮。”
“哦？”乾隆转向林翠翠，“抬起头来。”
林翠翠依言抬头，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半月未见，他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必朝政繁忙。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审视，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
“果然巧手。”乾隆淡淡道，随即移开目光，对婉嫔道，“朕赏你东海珍珠一斛，苏绣十匹，以示庆贺。”
殿内响起一片羡慕的低语。婉嫔喜不自胜，连连谢恩。
乾隆略坐片刻，便起身离去。经过林翠翠身边时，他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戌时，朕去你那儿。”
林翠翠心中一颤，还未来得及回应，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翩然远去。
寿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林翠翠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宴散，她匆匆收拾妆匣，婉嫔却拉住了她的手。
“林姑娘，”婉屏屏退左右，低声道，“今日多谢你。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娘娘请讲。”
“那盒胭脂...”婉嫔欲言又止，“香气虽好，但用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可是正常？”
林翠翠心中一沉，强笑道：“许是香料浓郁，初次使用不太适应。奴婢回去再调整配方。”
婉嫔点点头，目光却有些游移：“那就好。对了，上官女官今早托我转交一物给你。”她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她说你知道是何意。”
林翠翠接过锦囊，指间触到硬物，似是一把小钥匙。她心中疑云更浓，上官婉儿为何要通过婉嫔转嫁？为何不亲自来找她？
回到住处，她迫不及待地检查那盒胭脂。用小银勺刮开表层，底下的胭脂颜色略深，她凑近细闻——没错，那丝异样的辛辣气息更加明显了。
红茴香，确定无疑。
她颓然坐下，冷汗浸湿了内衫。是谁要陷害她？又是谁要毒害婉嫔？
思绪纷乱间，她忽然想起一事——昨日配制胭脂时，唯有上官婉儿曾来过她的工作室，说是奉皇后之命查看寿宴准备情况。当时她正忙着蒸馏花露，是婉儿主动提出帮她研磨胭脂材料...
不，不可能。婉儿是她最信任的朋友，多次在她困境中伸出援手，怎会害她？
她颤抖着打开那个锦囊，里面果然是一把铜钥匙，还有一张字条：“若遇危难，开我妆奁底层。”
这是什么意思？是善意的提醒，还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戌时的更鼓远远传来。乾隆即将到来，她该向他坦白胭脂有毒之事吗？他会相信她吗？还是认为这是她失宠后不甘心的报复？
而那把钥匙...到底该不该用？
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地凌乱的光影。
林翠翠握紧那把冰凉的钥匙，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知道今夜的决定，将关系着她的生死存亡。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乾隆，还是...索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