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美妆达人系统
指尖下的皮肤温热，带着活生生的颤动。林翠翠屏住呼吸，用细软的毛笔蘸取少许特制的珍珠光泽露，轻轻点染在谦妃的眼睑上。就在笔尖落下的瞬间，她脑中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美妆达人系统”突然尖锐地“嘀”了一声，视野角落闪过一行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字：【警告：检测到目标体表附着高浓度汞化合物，持续接触有系统性中毒风险。】林翠翠的手猛地一颤，那点璀璨的珠光险些晕染开来。汞化合物？在这深宫内苑，最致命的毒药，竟然就藏在最追求美丽的胭脂水粉里。
“林姑娘，怎么了？”谦妃察觉到她的异样，闭着眼轻声问道。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位谦妃在宫中向来以与世无争着称，父亲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是谁，要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悄无声息地摧毁她的健康与容颜？
林翠翠迅速稳住心神，嘴角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遍的、温顺得体的微笑：“回娘娘，无事。只是这珠光需得极轻极缓地晕开，方能显出它最妙的光彩，奴婢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系统不会出错，这盒昨日刚刚由内务府分发下来，号称是江南新贡的“芙蓉玉露胭脂”，就是问题的根源。她不动声色地完成接下来的步骤，看着镜中容颜更显精致柔美的谦妃，心底却一片冰凉。
“林姑娘的手艺真是越发精进了。”谦妃对镜自览，颇为满意，“这胭脂色泽也好，衬得人气色极佳。”
“娘娘喜欢就好。”林翠翠垂首，状若无意地提起，“这胭脂确是上品，只是奴婢观娘娘肌肤娇嫩，似对某些香料略有敏感。若娘娘信得过，奴婢可为您单独调制一些更为温和的养肤品，搭配使用，效果更佳。这盒胭脂……或可暂歇几日，容奴婢细细品鉴其成分，以便仿制得更贴合娘娘玉肌。”
谦妃只当她是尽心，笑着应允了。林翠翠将那盒夺命的胭脂小心翼翼收入妆奁底层，感觉那小小的盒子重若千钧。这不是偶然，这后宫之中，无形的刀剑远比真刀真枪更可怕。她必须立刻找到上官婉儿和张雨莲。
储秀宫偏殿后的竹林，是三人惯常交换信息的地方。夜色朦胧，竹叶沙沙。
“汞粉？”上官婉儿听完林翠翠压低声音的叙述，倒吸一口凉气，“竟是如此歹毒之物！谦妃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结怨，何至于此……”
张雨莲面色凝重，她入宫日久，见识更多：“未必是冲着谦妃本人。近来皇上对林妹妹青眼有加，又屡次赞她调理妆容之功。若此时，经她手妆扮的妃嫔突然容颜受损乃至重病，这罪责，会落在谁的头上？”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翠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原来这陷阱，最终是冲着她来的！利用她“美妆大师”的名头，一旦事发，她百口莫辩。幕后之人，不仅要除掉可能的竞争者，更要将她这个突然崛起、引得皇帝注意的“变数”彻底碾碎。
“内务府采办……”上官婉儿沉吟道，“这条线我们摸过，水深得很。但若胭脂是贡品，来源反而相对清晰。雨莲姐姐，你在宫中旧识颇多，能否查到这批胭脂入库后的经手之人？特别是，有无被‘特殊’关照过？”
张雨莲点头：“我尽力一试。”
调查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与此同时，林翠翠以研究新配方为名，向乾隆申请了一个小厨房旁边的角落作为“实验室”，实际上是为了利用简单的化学方法分离、检测那胭脂中的汞成分。当她用土法子最终确认那抹嫣红之中确实含有大量水银时，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此时，张雨莲带来了关键消息：这批胭脂入库后，负责分类登记的，是内务府一个新晋得势的管事太监，而此人，与目前圣眷正浓的仪嫔宫中的首领太监过往甚密。仪嫔……那个容貌明艳、性子却有些骄纵的妃子，近来似乎对皇帝频频关注林翠翠颇为不满。
线索似乎指向了仪嫔。但林翠翠总觉得不安，这一切似乎太顺理成章了些。
风暴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三日后，谦妃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娘娘脸上起了红疹，伴有轻微头晕。虽症状不重，但在林翠翠刚为她上妆后不久发生，立刻引起了波澜。
仪嫔率先发难，带着一种抓到把柄的得意，在皇后面前进言：“皇后娘娘，那林翠翠不过一介民女，仗着些奇技淫巧迷惑圣听。如今竟敢用不明之物损伤妃嫔玉体，其心可诛！若不严惩，日后这后宫岂非人人自危？”
皇后端坐上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她目光转向被匆匆召来的林翠翠：“林氏，你有何话说？”
压力如山般袭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怀疑、审视、幸灾乐祸。林翠翠深吸一口气，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她跪下行礼，声音清晰而镇定：“回皇后娘娘，谦妃娘娘玉体违和，奴婢万分惶恐。但奴婢所用之物，皆由内务府提供，或经奴婢亲手以鲜花、药材调制，绝无有害之物。奴婢恳请娘娘，允许奴婢当场查验谦妃娘娘近日所用的胭脂水粉，以证清白。”
“查验？你如何查验？”仪嫔冷笑，“莫非你还要狡辩？”
林翠翠抬起头，目光坚定：“奴婢自有方法。只需清水、皂角、鸡蛋与一小块银饰即可。”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利用汞与银能生成银汞齐变黑的简单化学反应，在这个时代也能实现。
皇后沉吟片刻，准了她的请求。一场惊心动魄的现场实验就在后宫众妃嫔面前展开。当林翠翠将处理过的胭脂膏体涂抹在银簪上，片刻之后，那抹银色果然渐渐蒙上一层不祥的灰黑时，满座皆惊。
“这……这胭脂果然有毒！”谦妃脸色煞白，后怕不已。
仪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强自镇定：“这也不能证明与你无关！谁知是不是你自行添加的？”
“娘娘明鉴。”林翠翠不卑不亢，“这批胭脂乃内务府统一分发，奴婢入宫不久，何来渠道获得如此大量的汞粉？再者，奴婢若真要下手，又何必用这当场便能验出之法？奴婢恳请皇后娘娘彻查内务府，追查此毒物来源，以及……是何人，在明知胭脂有问题后，还急于将罪名扣在奴婢头上！”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仪嫔，暗示意味明显。仪嫔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
场面一时僵持。皇后眼神深邃，看看林翠翠，又看看仪嫔，最终缓缓开口：“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妃嫔安危与后宫清誉。林氏暂且禁足于住处，一应物品封存待查。内务府相关人等，全部收押，由本宫亲自审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违者严惩不贷！”
危机暂时化解，但林翠翠知道，自己只是将爆炸的时间推迟了。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仪嫔可能只是一枚被推出来的棋子。皇后亲自审理，是保护，也是一种更深的试探。
她被宫女“护送”回那个作为工作室和住所的小院。夜色已深，她疲惫地推开房门，却猛地顿住脚步。
屋内没有点灯，一个颀长的身影负手立于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明黄色的常服轮廓。
乾隆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地盯着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林翠翠，你告诉朕，今晚这出‘以毒证清白’的戏码，究竟是你急中生智，还是……你早就知道那胭脂有问题？”
林翠翠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知道了多少？他怀疑什么？系统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那她又该如何解释，她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为何会懂得检测水银的方法？
帝王的凝视如山岳般沉重，带着洞悉一切的压迫感。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