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户有些无语：“她要真这么想，何必请你吃饭？直接请我吃不就得了？我才是天海县的临时县令好不好！”
明师爷一琢磨也是，多问了一嘴有没有请千户。
捕快摇摇头：“没啊，就说请你晌午到童记酒楼吃个饭……”
童记酒楼？
秦千户两人同时想起那天在许悦溪家吃饭，同桌的那个圆滚滚小掌柜。
捕快瞅着两人的脸色：“师爷，这饭，吃吗？”
“白送上门的饭，都不用我掏银子，为什么不吃？”明师爷敲桌定下，还不忘安抚秦千户，“放心，属下定会打包几道饭菜回官衙，献与千户。”
秦千户气笑了，摆摆手：“用不着。昨晚上那人醒了，我得把他送到戚府躲躲，不然小命都难保喽。”
得了明师爷答应的话，许悦溪又跑到市场上，挨个小摊扫过去，寻摸山北村那些人的踪影。
镇上百姓这些天见她的次数太多，都见怪不怪了。
都忙着干活谋生呢。
只要许悦溪一家不作妖，谁还多操这份心，管别人家的闲事。
一路上的小摊铺子，至多被许悦溪瞟一眼时有些紧张。
别的时候，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许悦溪逛了一圈，可算在一群卖水浸粮的人里，找到许老大、李木匠和老刘。
三人都不怎么会说话，挤在人堆里，非常不起眼。
来往百姓偶尔驻足，问问价钱。
许悦溪待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好几个人问过价钱后，都没买，直接走了。
她疑惑地凑到小摊前，看看几个箩筐里的水浸粮。
都是晒干、精筛过的，瞧着和别的小摊没什么区别。
但别家小摊都卖了几轮，他们三人好像都没开张。
许老大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来往的人，注意到有人过来，刚扬起笑脸就要介绍。
一看到许悦溪，他笑意一僵，幽幽叹口气。
许悦溪好奇地问：“你们这粮，怎么卖的？”
许老大没说话，李木匠和老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李木匠老实地道：
“一斗二十文。”
说实话，不算贵，甚至有点低了。
一斗精米得卖三十五文往上呢。
但三人卖的都是水浸粮，旁边又有那么多争相低价卖粮的。
这价钱，没什么竞争力。
“你们卖了两天，开张了吗？”
李木匠点头：“卖了三斗。”
许悦溪沉默半晌：“二十文一斗，不如卖我？这些我都要了，但我有个要求，得替我磨成米浆。”
许老大大手一招：“你别闹。”
许悦溪家里有几个钱，别人不知道，许老大还不清楚？
他就没将许悦溪前天说的事放在心上。
许悦溪无奈地道：“大伯，我真琢磨出了个法子，用上好粮食的话太亏，就要水浸粮才划算。”
许老大狐疑地瞅他。
旁边摆摊的忍不住了：“你们不卖我卖！二十文一斗是吧？都卖给你！”
“滚滚滚！你卖十七文一斗，生意那么好，用得着跟我们争？”
许老大站起来，打量许悦溪几眼，本来还有点犹豫。
许悦溪凑近，示意他弯腰，低声说了一句话。
许老大瞪大了眼睛，拧起眉头沉思一会儿，看向李木匠和老刘：
“你们怎么说？”
李木匠犹豫：“要不我再去城外码头问问？”
老刘叹口气：“昨儿个闻风一提码头，我们不就去问过？那些粮商都收够了，再也不收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一会儿后，没见有人过来买粮，到底挑起箩筐，跟着许悦溪走了。
老刘走在后头，跟李木匠低声嘟囔：“我信她一回！”
李木匠倒是相信许悦溪的本事，只是……他也听说了周边几个村子都在传的事。
就怕许悦溪吃不下这么多水浸粮。
要知道，单是一个山北村，水浸粮都有几十石呢。
三人被引到小院，局促地和程瑶打了招呼。
李木匠刚要说不用急着给钱，记上以后有钱了再给也成。
许悦溪叉腰，理直气壮地提要求：“我出钱，你们就得按我说的做，快过秤，再去打井水，把米都泡上。”
这些水浸粮出村前，都去了壳。
不用再舂，直接泡就行。
被她这么一指挥，三人没了紧张感，当场翻了个白眼。
许老大带头，将两个箩筐里的米过秤，给程瑶看过后，一手给钱，一手泡米。
老刘立马跟上。
李木匠拽过许悦溪，轻声问道：“你当真有了个门路？”
许悦溪点头：“我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是银子多到没处花。”
李木匠想想也是，没有再抗拒，利落过了秤收了钱。
从许悦溪口中得知明天再来磨米后，三人挑了井水泡好米，扭头就走。
家里还有农活，还有水浸粮没卖呢。
没多少空闲功夫可耽搁。
送走许老大三人后，程瑶望着院子里几大水缸的米，开始发愁：
“你爹在酒楼上班，你大哥过两天就得考核，你姐又得去医馆，家里就我们俩，忙得过来吗？”
许悦溪靠坐在篱笆边上，一边拿出空间里的杂草喂小野猪，一边说出自个儿的打算：
“所以啊，我想让大伯他们都学学怎么做米粉米线，又不是什么非常难的活，简单易上手。
到时候都不用再运粮到镇上再做这么麻烦，直接让他们在村里做成米线米粉，晒干后再运来。
我们就当中间商，从他们手里收米线米粉，再转手卖给童记酒楼。”
程瑶心知她是被庙会那段时间疯狂做各种小玩意儿累怕了。
那个时候，一家人，包括许望野在内，手上被磨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和老茧。
“也成，这事你来办就行。对了，你看上小学斋这事……”
许悦溪拔腿往敞开的大门外跑：“快晌午了，我得去童记酒楼，中午不用给我留饭。”
程瑶摇摇头，顺手关上门：“……”
晌午刚到，明师爷就顶着秦千户幽怨的视线，高高兴兴前往童记酒楼赴约。
童记酒楼离县衙有一段距离，明师爷背着手走在路上，隐约听到有百姓提起童记酒楼，语气都是惊讶和震惊。
他急着吃饭，没有多想。
直到来到童记酒楼所在的那条街，整条街上人头攒攒。
明师爷费力挤到酒楼大门口，一看顿时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