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然后看向谢楚淮：“谢老弟，这赵虎可是个记仇的人，您今日得罪了他，接下来几天还要小心。”
“放心，谢某心里有分寸，也不会给王大哥招惹麻烦的。”谢楚淮知道王大山在担忧什么。
小人难惹。
但……若是死人呢？
傅云音感叹，居然还有人敢惹谢楚淮这个笑面虎，老阴批。
也不知道后面赵虎离开后是怎么编排的？
村里的妇人们也嗅到了热闹。
几个婆娘聚在河边洗衣时，便拉着过来清洗布条的傅云音说体己话。
“你就是王家那位新来的云娘子啊？不是婶子多嘴，”
一个颧骨很高的妇人搓着衣服，嘴皮子翻得快，“这女人呐，嫁了人就得守本分。你男人身子弱，你更得精心伺候着，别总在外头招眼。”
傅云音眼底闪过几分寒意，没有插话。
另一个脸上带淤青的妇人小声道：“是啊……男人再没用，也是天。像我家那个，喝了酒就动手，可……可忍忍也就过去了。”她说着，不自觉摸了摸青紫的眼角。
傅云音停下捶打衣衫的木棒，看向那脸上带伤的妇人：“他打你，你为何不还手？”
那妇人一愣，讷讷道：“女人……女人怎么能打男人？再说，也打不过……”
“打不过可以借力，可以用工具，可以攻其要害。”傅云音声音平静，“人的眼睛、喉结、下腹，都很脆弱。一根洗衣棒，用力砸在膝盖上，也能让人暂时站不起来。他总有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烧壶开水泼上去，谁能说得清是吧？”
妇人们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狠了。
正说着，村里有名的醉汉刘二歪歪扭扭过来，一把揪住脸上带伤妇人的头发：“死婆娘！磨蹭啥呢！饭也不做，想饿死老子？”扬手就要打。
那妇人吓得缩成一团。
傅云音突然起身，手里的湿布条一抖，“啪”地一声甩出去，长长的纱布条恰好缠上刘二扬起的手腕。
她顺势一扯，脚下轻轻一绊。
刘二本就醉得脚下虚浮，被这巧劲一带，“噗通”一声摔进了浅水滩里，呛了好几口浑浊的河水，狼狈不堪。
傅云音松开布条，对那惊呆的妇人道：“再不济，就直接杀了。”
刘二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透，呛得直咳嗽，酒醒了大半。
他何曾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这么大脸，尤其是被一个女人弄倒？
顿时怒火冲天，指着傅云音骂道：“臭娘们！你敢动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就挥舞着拳头，踉跄着扑上来。
傅云音眼神一冷，不退反进，侧身避开他毫无章法的拳头。
同时手肘迅猛上抬，精准击在他腋下软肋。
刘二痛得“嗷”一声，动作一滞。
傅云音顺势抓住他还挥在空中的手腕，反拧，脚下又是一绊。
“噗通！”刘二再次面朝下摔进水里，这次摔得更重，泥水糊了满脸。
岸上的妇人们都看傻了。
刘二挣扎着爬起来，鼻血长流，脸上又是泥又是血，彻底恼羞成怒，骂得更难听，还想再冲，却被傅云音随手捡起的一根捣衣杵抽中了嘴。
疼的他嗷呜乱叫。
“我可不是你随便能欺负的软柿子。”
刘二被傅云音眼中的寒意慑住，那眼神不像村里妇人吵架的凶悍，而是……真的会要人命的那种冰冷。
他顿时怂了，肿起来的嘴巴含糊地骂了几句，却不敢再动手，连滚爬爬地后退，最后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捂着脸狼狈逃走了。
河边一片死寂。
傅云音放下捣衣杵，对那脸上带伤的妇人，也是对所有呆住的妇人道：“恶人怕狠人。你越忍，他越欺。命是自己的，男人若不当人，何必留他过年？”
她语气平淡，却像重锤敲在几个妇人心里。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温和的男声从田埂那头传来：“娘子。”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谢楚淮缓步走来，穿了件浆洗得有些发白但整洁的青灰色长衫，但身姿挺拔，眉眼清隽，夕阳余晖给他周身镀了层柔光，竟有种与这粗陋乡村格格不入的清华之气。
他走到傅云音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还拿着的捣衣杵，又掏出怀中一块干净的布帕，轻轻擦了擦傅云音方才因为动作而溅上水滴的手背，动作细致温柔。
“忙完了么？”他声音不高，带着几分关切，目光始终落在傅云音身上，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傅云音配合地“嗯”了一声，收起方才的冷冽，低眉顺目。
谢楚淮这才抬眸，扫了一眼河边呆立的妇人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牵起傅云音的手：“走吧。”
他的手温暖干燥，稳稳地包裹住她的。
两人并肩沿着田埂往回走，背影在夕阳下拉长，男子清瘦却挺拔，女子窈窕而安静，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与般配。
直到他们走远，河边的妇人们才如梦初醒。
“哎哟……看看人家云娘子的夫君，多体贴！”
“是啊，还会来接人，擦手……我家那个死鬼，不骂我磨蹭就不错了。”
“长得也俊，虽然身子弱了点，但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
“云娘子刚才那几下子可真利落，难怪夫君如此听话。”
妇人们议论纷纷，脸上有着羡慕。
那脸上带伤的妇人，看着傅云音和谢楚淮远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眼神渐渐有些不同了。
田埂上，谢楚淮并未松开傅云音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你倒是会挑时候出现。”傅云音任由他牵着，语气听不出喜怒。
“来接自家娘子，不是天经地义？”谢楚淮侧头看她，夕阳映在他眼底，漾开细碎的光。
傅云音瞥他一眼，没接这话茬。
两人回到王家小院。
王大娘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又看看谢楚淮那明显护着的姿态，心里嘀咕：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不是对小夫妻呢？分明恩爱的紧。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子时刚过，王家大院入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