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郡,太守府。
“砰!”
上好的茶碗摔了个粉碎。
太守赵思远愤怒至极!
“你们这群混账,竟然把雪儿一个人留给那些山贼,该死的座山雕,好大的狗胆。”
“来人,把这些家奴通通拉下去打死,还有这些护卫,全部打入大牢。”
厅堂之内,噤若寒蝉。仆役和护卫们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求饶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大人饶命啊!”
“是小姐坚持要我们先走的!”
“大人,我等罪该万死,但求大人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救回小姐!”
赵思远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他年近五旬,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废物,女儿却是自幼聪慧伶俐,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今听闻爱女落入山贼之手,生死未卜,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怒火攻心?
“老爷息怒!”一旁站着的管家上前一步,拱手劝道,“此刻打死他们也无济于事,反而断了消息来源。而且小姐心地善良,为了这帮奴才身陷囹圄,如今轻易把他们打杀!浪费了小姐一片苦心,只怕不妥呀!老爷。”
“哼!”
赵思远看了看女儿所写的信件,终究是心软了几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们打入地牢,严加看管。”
“谢老爷不杀之恩!谢老爷不杀之恩!”劫后余生的仆役护卫们涕泪横流,磕头不止,很快便被如狼似虎的家丁拖了下去,厅内总算恢复了暂时的安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压抑的气氛。
赵思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跌坐回太师椅中。管家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杯新茶,低声问道:“老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小姐还在贼人手中,耽搁不得啊。”
赵思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变幻不定。良久,他才沉声开口:“你真觉得,这是是座山雕做的?”
管家沉吟了片刻:“老爷,此事确实蹊跷,但!整个黑山,除了座山雕,又有谁有这个胆子?而且,小姐回家的消息,也只有他们知道。”
“况且,老爷,这座山雕的孤鹰岭日渐壮大,怕是早有不臣之心。只怕小姐之事,十有八九是他做下的,而且只怕不是为了一些金银财宝,只怕是冲着老爷您来的。”
赵思远听闻怒极反笑:“真是一条好狗,如今养肥了,竟然想噬主了。”
“老夫都要看看,这条狗的狗牙够不够硬?”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派人去孤鹰岭确认一下,快马加鞭,明日午时之前,老夫要得到消息。”
“还有,去通知孙卫阳,请他来府上一叙。”
“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办。”
管家刚刚出门,就听见下人来报。
“管家,都尉孙大人来了。”
“好,你先去奉上茶水,我去通知老爷。”
孙卫阳坐在椅子上,喝着下人奉上的茶水,脚下却跪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护卫统领赵真。
赵思远带着管家大步踏入客厅,“孙兄,劳烦你亲自跑这一趟。”
孙卫阳连忙站起身客气道:“唉!赵兄不必如此多礼,雪儿出了这事,老夫也是心急如焚。”
说完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赵真,面露些许惭愧。“而且此事也怪老夫办事不理,挑选了这么个废物,此次带来任凭赵兄处理。”
赵思远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赵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杀意,但面上却叹了口气,摆手道:“孙兄此言差矣,天意如此,小女命该有此一劫,谁能预料?前因后果小女已在信中提及,贼人人多势众,赵护卫拼命杀贼,虽仍是不敌,但可见其英勇,何来怪罪之说?”
“所以就此揭过吧,现在还是商量救回雪儿要紧。”
孙卫阳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弄死赵真,毕竟是自己手下人,此时正好顺势下坡:“赵兄宽宏大量,体恤下人,实在令人敬佩。既然如此,那便依赵兄之意。”
跪在地上的赵真无比庆幸,本以为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想到峰回路转,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赵思远,涕泪交加地磕头:“谢赵大人不杀之恩!谢都尉!”
“小的愿将功赎罪,还请两位大人给小的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小的赵真愿做前锋,杀向孤鹰岭,救回小姐。”
孙卫阳也不言语,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反而轻轻坐下,抿了一口茶水。
赵思远看这动静,心中了然,挥了挥手,让管家带着赵真一起退了出去。
赵思远为空了的茶杯添上茶水。“孙兄,你我之间,何必藏着掖着?有话不妨直说。”
撇了撇茶杯里的浮沫,孙卫阳看了一眼赵思远开口道:“赵兄,雪儿这事只怕难办,这孤鹰岭可不是一般山匪,孤鹰岭山势险要,易守难攻。何况坐山雕手下贼众上千,若要剿匪,小股兵马只怕难以成事,若是派大军围剿,还需得有个由头,只因雪儿的事,调动大军,只怕上面则难,你我虽是亲家,但……”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孙卫阳不再言语。
赵思远心中暗骂一声,该死的老狐狸,如今天下动荡,派兵剿匪又有何难,不过是托词罢了。他这是趁机要挟,想从中攫取更多好处。
赵思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叹了口气,将茶杯轻轻放下:“孙兄所虑,亦是实情。如今朝廷对地方用兵确是多有顾忌,尤其是大规模调动,需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孙卫阳,“这座山雕今日敢绑架我赵思远的闺女,明日就敢袭击郡府,劫掠皇纲!剿灭此獠,名正言顺!即便上面查问,我赵思远一力承担!”
他先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表明剿匪的决心和正当性,堵住孙卫阳“上面责难”的借口。
接着,他语气放缓,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至于你我所虑……孙兄,你我同在东陵为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座山雕坐大,对你我皆非好事。此次若能联手铲除此患,不仅救回小女,更是为东陵除去一大毒瘤,此等功劳,上报朝廷,必然是一番嘉奖。”
“当然,大军开拔,多费钱粮,我赵思远虽然为官清廉,颇为拮据,但也愿捐出500两纹银,以充军资。”
说到此处,张思远话锋一转,探过头来轻声说道:“而且吃饭剿匪乃是公事,为的是咱们东陵上下百姓安全,那些富商豪绅,怎能不支持支持?”
听闻此言,孙卫阳瞬间明白了怎么个事,这老家伙,自己女儿出了事,自己就出这几根毛,还想借此事捞上一笔,顿时眼中精光一闪,看向赵思远。
两人对视!瞬间哈哈大笑。
孙卫阳手指一点,“赵兄,果真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