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的马车内,气氛同样凝重。
孙卫阳终于按捺不住,沉声问道:“赵大人,那宋家丫头所言座山雕谋反之事,究竟有几分真?为何事前不与孙某通气
赵思远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孙兄,这只不过是为了出兵找个由头罢了,那坐山雕哪来的胆子造反?你看,那些氏族豪绅,不是已经乖乖把钱粮吐出来了吗?”
“放心,他们出一份,府库里面再出一份,而且那些乡勇民夫只需一口粮食就可以了,用不着耗费银两,那座山雕这些年来打家截道,应当钱粮亦有不少,此次出征,花费不了多少,完事之后,剩下的还不都是你我二人的。”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至于座山雕……他劫持樱雪,便是取死之道!本官要将他碎尸万段!有了这笔钱粮,孙兄,你的官兵,该动一动了。”
……
太守府。
管家为赵思远添上一杯茶水。
“老爷,派去孤影岭的人回来了。”
赵思远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
“说说吧。”
管家接着话茬继续开口,“老爷,小姐这事,好像真不是座山雕做的,座山雕回了消息,已派出手下搜寻整个黑山,而他本人愿意亲自来府上解释清楚。”
“有此诚意,只怕还真不是他做的此事。”
“嗯!”赵思源此时表情好似毫不在意,“是不是他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是该死了。
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爷上次还不是这么说的,小姐这事已经明白不是座山雕做的,为何还要如此行事?难道是自己上次劝解老爷听在了心里,不管了,终归是好事。
不过,“老爷,要不要暂缓行事情,毕竟小姐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让孤鹰岭先打探清楚小姐的下落。”
赵思远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不必了。”
他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至于樱雪的下落...传令下去,让家中侍卫继续查。但剿匪之事,一刻也不能耽搁。”
……
孤鹰岭,一众山匪齐聚一堂。
二当家赵金刚的座位倒是空空如也,现场气氛有些凝重。
三当家徐云此时率先开了口,“大哥,那赵思远的女儿被人绑了,却被人栽赃嫁祸到咱们头上,此事有些蹊跷,整个黑山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怕此事应当还是和虎头山那帮人脱不了关系。”
座山雕愤怒至极:“他奶奶的,虎头山这帮王八蛋,跟老子杠上了。”
“大当家…”突然下面手下细眼来报。
“大当家的,山下又来人了,还没等小的靠近,那人留下一封信,就跑进林子里没影了。
座山雕一把夺过信件,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大哥,信上说什么?徐云关切地问道。
座山雕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赵思远这个老狐狸!表面上答应和谈,暗地里已经让孙卫阳调集兵马,五日后就要进山剿匪!
什么?厅内一片哗然。
徐云沉吟片刻,忽然冷笑:好个赵思远,看来他想借此事灭了咱们。”
好似想到了什么,徐云又开口道:“大哥,这信是谁留的?上面可曾留了姓名。”
座山雕摇了摇头。“没有留名,不知是何人。”
“罢了,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大哥,你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座山雕眼中凶光一闪:“赵思远你这个老东西既然找死,那老子就送你一程。”
“三弟,“天兵丸”产量如何了。”
徐云起身拱手,“大哥放心,已有二百余瓶,每瓶20颗。”
座山雕一拍桌子,起身大笑。“哈哈哈!好!”
听闻此言,徐云眼珠一转,连忙说道:“大哥,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尽起兵马,先在一线峡埋伏那些官兵,斩断这东陵郡一臂,此番一胜东陵郡城必然龟缩,咱们正好趁此席卷东陵各县乡,如今已快入冬,朝廷就算听闻消息开春之前也无可奈何,这些时日正是咱们发展之机。”
座山雕有些狐疑,“咱们孤鹰岭,易守难攻,何必冒这险?”
“这二百里黑山,咱们就算败了也有地方躲,主动出击可不划算。”
为了打消座山雕的疑虑,徐云故意说道:
“大哥放心,咱们有着天兵丸,定然一战即胜,随后即可席卷四方。”
“大哥雄心壮志,窝在这小小黑山,也不好招兵买马。”
三弟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想到此处,座山雕也干脆不再犹豫,“好吧,那咱就这么干。”
徐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道:“大哥,还有一点,那天兵丸药力凶猛,服用后虽能激发潜能,但药效过后弟兄们怕是得休养几天。”
座山雕大手一挥:“无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拿下东陵郡,还怕没有更多弟兄?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带足天兵丸,此战许胜不许败!
徐云领命,却又压低声音,大哥,那送信之人......
座山雕眼中精光一闪:不管是谁送的这封信,现在都不重要。待我们拿下东陵郡,再慢慢查探不迟。
他转向众头目,声若洪钟:弟兄们!这一战若是赢了,整个东陵郡的财富、女人,都是我们的!让弟兄们好好准备,五日后,我们要让官兵有来无回!
众头目群情激奋,纷纷领命而去。徐云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声色有些复杂。
………
五日后,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东陵郡校场。
一众官员高坐高台,赵思远虽为太守,但今日主角却是站在众人身前的都尉孙卫阳。
“孙大人今日一身戎装,果然豪气干云。”赵思远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打破了校场上空的寂静。
太守的话音刚落,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他身后那群早已按捺不住的下属官员们立刻争先恐后地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主管钱粮的李主簿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声音格外热切,“孙大人真乃国之栋梁,这巍峨气度,光是站在这里,便让我等觉得安稳无比,胜过千军万马啊!”
“说得对!”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夸张的敬佩,“孙大人此次点兵,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军容之盛,下官为官十余载前所未见!必能马到成功,震慑宵小!”
一时间,高台之上颂声如潮,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将孙卫阳捧到天上去了。这些话语在清冷的晨风里飘荡,与台下士兵们沉默无声的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
孙卫阳一身戎装,看着眼前列队整齐的三千官兵,和两千虽说有些凌乱但也算整齐的的乡勇民夫,心中也是豪气顿生,作为一郡都尉也好久没有如此带领上万大军出征,心中难免豪迈。
“都尉,时辰到了。”副将上前禀报。
孙卫阳的声音平静而冷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吉时已到,擂鼓。”
孙卫阳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头看向赵思远,“赵兄,孙某去了,还请赵兄放心,此去定将雪儿安全带回。”
说完偷偷在只有赵思远可以看到的角落比了个手势,释意不要忘了,咱们俩的约定,五五分成。
赵思远装作没看到,面色庄重拱手行礼,“孙兄,多谢了,但此事当为剿匪为重,小女之事孙兄顺手为之即可,那孤鹰岭迫害良家女子何其之多,不可谓雪儿一人乱了阵脚,当行事凌厉。若是雪儿遭遇不测…”
说到此处赵思远面色凝重,又透露出坚决。“那也是命该如此,孙兄万万不可强求。”
孙卫阳双手托起赵思远臂膀,“赵兄万不可有此言,此番前去,定将雪儿完好无损交与赵兄。”
看着赵思远还想说些什么。
孙卫阳当即打断,“好了,赵兄不必多言,孙某去了。”
“来人,大军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