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眼皮都没抬:“墨先生,账不是这么算的。
铜矿在黑山,在我太平军治下。
没有我的准许和庇护,莫说开采,你家主上连开采人手,都不一定凑得齐。
风险我担着,地盘我出着,日后若有朝廷或其他势力觊觎,也得我太平军去挡着。五五分成,公平合理。若是觉得亏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墨先生:“那这笔买卖,不做也罢。我太平军纵使艰难,未必就离了你这铜矿和援助,便活不下去。你主上若真看好本老爷我,这点诚意,总该有吧?”
就在章老爷以为还要扯皮时,却听见墨先生干脆的说道:
“将军此言有理,为了尽快让天下苍生安得太平,在下愿代表主上,和将军五五分成。”
“操,亏了。”
章老爷心中暗骂。
这帮家伙还真是奇怪,这么简单的就答应,只怕那铜矿,说不定只是个幌子。得好好查查,这家伙具体的来历。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高兴的说道:
“哈哈,好。你家主上果然深明大义,既然如此,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章老爷抚掌笑道,“二强,取笔墨来,就按方才所议,即刻草拟契约,我与墨先生共同用印,以示郑重。”
“是!”二强连忙去准备。
墨先生也微微欠身:“将军爽快。”
很快,契约拟好,双方看过无误。
章老爷取出自己,与赵思远盟约时,刻的天公老爷大印盖上,墨先生则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印,郑重地盖在了他的名字旁边。
“好,契约已成。”章老爷拿起其中一份,吹了吹未干的印泥,“首批物资的交接,还请尽快,朝廷大军实在迫在眉头。”
“在下明白,五日之内,首批资物定可送上!”墨先生应道。
“甚好。二强,带墨先生下去休息吧。契约之事,暂不外传。”章老爷吩咐道。
“遵命。”
待墨先生离开,章老爷脸上的笑容大放。
管他有什么阴谋?半年之后,本老爷大军兵锋所至,谁敢阻拦半步?通通碾之。
不过有一点确实该做了,自己派出去的探子都是些菜鸟,打听一些平常的消息还好。
如今却有些力不从心,现在也应当物色物色,找些专业人士。
章老爷脸上的笑容很快收敛,眼神变得锐利,他将那份契约仔细收好。
“二强。”他唤住正要退下的二强。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从明日起,在城内贴出告示,以太平军的名义,招募特殊人才。”章老爷缓缓道,
“告示上写:招募精通刺探、追踪、伪装、潜伏、审讯等技艺者,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唯才是举。
通过考核者,待遇从优,直接听命于我。”
二强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老爷,要这些人干嘛?”
二强有些搞不明白,在他心中,如果有麻烦,直接大刀砍他丫的。
“你不必多管。”章老爷懒的解释,直接吩咐道:“此事你说与李文便是,他自会明白。”
“至于名字吗。”他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拿来就用,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人知道。
“二强,这些人以后就叫锦衣卫,专管刺探消息、监察内外、执行密令。”
章老爷看着二强还有些懵懂的脸,补充道,“简单说,就是本老爷我的眼睛和耳朵,有些时候,也是藏在袖子里的刀。明白了?”
二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就是探子头子,干些见不得光…呃,是干些机密活的?”
“差不多吧。”章老爷摆摆手,“去办吧。
记住,招人时要低调,考核要严格。第一批人,贵精不贵多。
另外,让铁柱那边也帮忙留意,他走的地方多,见的人杂。”
“是!”二强领命而去。
看着二强离去,章老一时之间觉得无事可做。
罢了,大晚上的,回房做俯卧撑去。
翌日清晨。
伏牛山下,百架投石车列阵森然,数百匹骡马套上缰绳,几千名壮汉严阵以待。粗大的绞索绷紧,硕石已就位。
朝廷大军如黑云压境,夏侯桀一身玄甲,立于高台之上,面色冷峻。王济老将按剑肃立一旁。
“时辰已到。”夏侯桀声音高昂,传遍三军,“擂鼓!”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猛然炸响,如同惊雷滚过山野。
“前军冲锋。”
“杀——!”
随着一声令下,数万大军,黑压压的一片,往山坡之上冲去。
孙卫阳站在山头,眼神冷峻。
“来人,放滚木磊石。”
“是,”一名校尉连忙应答,随后转身大喊道,
“放!”
轰隆隆,刹那间响声震天,伴随着惨叫哀嚎之声,响遍山野。
“啊,我的腿。”
“顶住顶住。”
滚木礌石带着雷霆之势倾泻而下,瞬间在山道上清出数条血肉模糊的通道。
朝廷先头部队死伤惨重,惨叫声与山石滚落的轰鸣混杂在一起,令人胆寒。
“不许退!督战队上前!后退者斩!”一名朝廷中级军官声嘶力竭地怒吼,挥刀砍翻了两名溃退的士兵。
在血腥的弹压下,冲锋的浪潮稍稍停滞,但并未退去。后续的士兵踩着同袍的尸体和仍在滚动的山石,继续向上仰攻,只是步伐更加谨慎,盾牌举得更高。
夏侯桀在高台上看得分明,眼神微眯,是时候了。
“传令,投石车上前,用骡马将其拉至山腰。”
“得令!”
军令如山。
很快,沉重的投石车在数百匹骡马和数千壮汉的奋力拉拽下,开始沿着被鲜血浸染的山道,艰难地向半山腰挪动。
车轮碾过碎石和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山上的叛军显然发现了这一动向,箭矢和石块更加密集地朝这个方向倾泻,不时有拉车的士兵或骡马中箭倒地,但立刻有人补上,继续拖拽。
孙卫阳在高处看得清楚,脸色凝重:“瞄准那些投石车!放箭!放滚木!绝不能让他们架起来!”他知道,一旦让朝廷的投石车在近距离架设完毕,山上本就不算特别坚固的工事将面临毁灭性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