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快放箭!快放箭!”
李耀大声嘶吼,却只有零星箭雨激射在铁甲之上,发出叮当之声。
大地轰鸣,两百铁骑迎着火光,穿门而过。
“王将军,我等奉命而来。
骑兵领头校尉翻身下马,来到王喜身前躬身道。
王喜点了点头,目光锐利的看向城头。
“所有人,下马,攻上去。”
两百骑兵闻令,齐刷刷翻身下马,动作迅捷整齐。
他们拔出腰刀、短斧,或是捡起地上守军丢弃的盾牌,在王喜的亲自率领下,如同黑色的潮水,顺着两侧阶梯向城头发起冲锋!
砰的一声,一脚踢开燃烧殆尽的朽木。刹那之间两方兵锋交织!
“杀——!”
“铛!”两刀相交,火星四溅。
一时之间,数千人的守卫竟被两百精锐杀的节节后退。
“给我顶!顶住!”李耀大声怒喝。
“大人,咱们降吧。”一名百人长在一旁焦急道。
“是啊,是啊。城门已开,再不降可就没机会了。”
“朝廷已经拖欠咱们三月两响,城门已破,何必如此卖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投降之声。
“你们!”李耀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看着昔日下属。
又一名百人长,越过人群来到李耀身前,“校尉大人,若城门未破,我等自当敬忠职守。
可如今城门已破,我等都是贫苦人家,不比大人家世显赫,一家老小都在家中嗷嗷待哺。
咱们这些苦哈哈,这条性命就算今日白白送在这里,只怕朝廷连半担粮食抚恤也无。”
说完此话, 他眼神冰冷,手放刀柄之上,沉声说道:“大人,就当可怜可怜我等如何?”
下方廊道上喊杀震天,而城头之上,此时却寂静无比。
随着百人长话音落下,一众队正百长齐齐上前一步。”
李耀环视四周,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写满了决绝、麻木,甚至…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凶狠。
他们手中的刀,虽然没有出鞘,但那股无形的压力,比城下叛军的刀锋更让李耀感到窒息和心寒。
“罢了!罢了!”李耀苦涩一笑,随后目光锐利坚定,“尔等要降自去便是,我李家世受皇恩,今日!便战死在这平阳城!”
他话音落下,目光直视众人。
看见他那决绝的的眼神,众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闪开!”
仓啷一声,李耀拔出宝剑,就这么直直的穿过众人,却无一人敢动。
“杀——!”
听见李耀的喊杀声传来,众人相视叹息一声。
“哐啷!”
兵器坠地之声一片接连一片。
这平阳城南门守军终究是降了,只有寥寥数人,跟随着李耀发起最后的冲锋。
轰!轰!轰!
三千铁甲兵士迈着沉重的步伐,如昂扬之曲。
“哈哈哈——!”
李耀仰天大笑,摘下满是血污的头盔,面向北方磕头而拜。
他声音凄凉:“父亲,孩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孩儿去了!”
话落,他站起身子吐出一口血沫,丢下手中宝剑,捡起一柄长戈,昂扬挺身,看向黑压压一片的叛军朗声大笑。
王喜越过众人看着李耀露出赞赏之色,“倒是忠义之人,尔若投降,我手下校尉有你一名,降否?”
李耀闻言朗声大笑,目光坚定道:
“誓死不降!”
“好。”王喜面露惋惜之色,随后摆了摆手。
“杀!”
随着王喜一声令下,周围的大顺军精锐再无犹豫,如同黑色的怒涛,瞬间将李耀和他身边寥寥数名死士淹没。
长戈折断,刀剑加身。
李耀浴血奋战,嘶吼连连,接连刺翻数名敌兵,但终究是寡不敌众。
一柄长刀狠狠劈在他的后背,他踉跄前扑,又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身体。
“呃啊——!”李耀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半截长戈掷出,将一个冲上来的大顺军士兵钉倒在地,随后,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砖。
他怒目圆睁,望向北方,仿佛要穿透这平阳城的城墙,再看一眼遥远的家乡和年迈的父亲。
最终,眼中神采缓缓消散,归于死寂。
城头之上,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只有风声、以及沉重的喘息声。
那些投降的守军,看着李耀倒下的地方,许多人低下头,脸上麻木或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王喜走到李耀的尸体旁,沉默地看了片刻,对身边亲兵道:“收殓李校尉的尸身,找个地方妥善安葬。虽是敌人,却是个忠勇之辈。”
“是。”
王喜不再耽搁,转身面对城下,看着源源不断涌入、已经完全控制城门区域的大顺军,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传令!南门已克,城头肃清!升起大顺旗!迎接大军入城!”
“升起大顺旗!迎接大军入城!”欢呼声次第响起,迅速传遍南门内外。
轰隆隆,数万大军鱼贯而入。
随着内外夹击,另外三处大门轰然应破。
“逃啊~”
“投降,我投降。”
刹那间整个平阳城乱成一片,城中百姓紧闭房门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平阳城彻底陷入混乱与恐慌。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守军,一部分溃散逃命,一部分跪地投降,还有些许仍在负隅顽抗。
街头巷尾,到处是丢弃的兵器、奔逃的身影和倒伏的尸体。
火焰在几处府库和富户宅邸燃起,浓烟滚滚,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而西门处,随着大门洞开,逃命的士兵惊奇的发现,竟然无人阻挡?
刹那之间,城墙之上的守兵疯狂地向西城涌去,还在负隅顽抗兵卒也好似看到了生的希望,往西门奔逃而去。
西门外,果然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箭矢射来,却并未形成有效拦截,更像是一种驱赶。
逃出生天的狂喜瞬间淹没了这些溃兵,他们丢盔弃甲,互相推挤,疯了一般向着西边玉山的方向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城头上,刘义按刀而立,冷冷看着下方如同丧家之犬般涌出的溃兵洪流,对身边副将道:“传令沿途监视的弟兄,不必截杀,只需记录人数、去向。等他们进了玉山,缺粮少械,自会瓦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