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不再废话,当即出声道:“将军快人快语,在下佩服。既如此,便直言了。
将军可知,赵思远起兵,粮草兵甲何来?”
“哦。”这一句话,勾起了章老爷的兴趣。“难道说与你有关,说说看。”
墨先生声音压低,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森然;“不错,赵思远起兵粮草兵甲,是来自我等之手。
若不是有我等相助,哪有他顺王之威名。”
章向北闻言,心中思索,已是猜到了一些。“怎么着?你们两家合作,今日又献上百金找上我,又是为何?”
他嘴角冷笑,“这么看来,赵思远把你们卖了。”
墨先生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声音有些冷然道:“不错,我等错看小人,折损甚多。”
他顿了顿,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赵思远之事,另做不谈。
在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于将军相商。”
章老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叶,眼皮都没抬一下:“哦?要事?你且说来听听。”
墨先生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将军携民入据连州,看似得城,实则已入险地。
朝廷岂容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夏侯桀率领20万朝廷精锐,伏牛山的兵马可挡不了多久。
一旦抽出空来,联合青州兵马,足有将近30万人,不知将军如何应对?”
说完话, 墨先生微微抬头,瞥了章向北一眼。然而心中所望的焦急之色,却是一点也无,反而尽显淡然。
他心中暗道,“如此危机,却面色如常,到底是一军首领,俱是英豪之辈。”
墨先生心中所想,章老爷不得而知。若是知道了,竟然心中暗笑,本老爷这么淡定只是因为有底气而已,现在面色平静也只在是装波一。
就在这时,章老爷放下了他明白端了半天的茶杯,
“既然你已明了我军危机,今日却又送上百金,想必已有了万全之策,不妨说说。
到了此时,何必再卖关子?有何所需也一并说说。”
墨先生见章老爷直接点破,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将军快人快语,在下也明言相告。
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夏侯桀率领的20万朝廷精锐,绝不可能在此地久留。
如此算来,将军最多只需挺过半年之前,朝廷军马不战自退。”
“够了。”章向北出声打断,厉声说道:“这是谁人看不清?说来说去,我太平军,又如何能抵挡朝廷兵马半年之久?”
墨先生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奉上:“将军勿忧,连州城,城高池深,城内更有百万人口。
若想抵挡朝廷兵马半年又有何难?不过是缺些粮草,甲胄兵器之物。
粮草兵甲,在下伹可奉上,以解将军之忧。”
章向北眼神微凝,接过帛书定眼一看。
只见上面所书,粮草百万石,铁甲百具,皮甲上千。更有长矛两万,弓弩千具,箭羽10万只。
章老爷心中微惊,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心中有些疑惑,此人为谁做事?如此大的手笔,又是为何?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章老爷也懒得再想,索性继续问道:
“阁下当成好大的手笔,不过空说无凭,就算帛书上为真,如此兵甲粮草,又如何通过大军封锁运到连州?”
墨先生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道:“将就放心,常人难以运转,我等却不在此列。
连州虽靠海,但因黑山阻隔,道路难通。
唯有一条灞河可直通内陆,但因灞河之水波涛汹涌,寻常船只自是难以通行,非坚船大舰不可为之。”
听闻此言,章老爷颇为好奇,当即询问道:
“哦,如此说来,你们有坚船可用?”
“不错。”墨先生点头,颇为自豪的说道,“到了此时,在下也不必卖关子。想必将军也明了,可在灞河之上破浪而行的坚船,世间寥寥无几。
而在下的主上,恰巧就有那么几条。”
“说说,你家主子是谁?”对于墨先生有主子,章老爷毫不意外。
能拿出这么大手笔的人物,就自己一个人亲自上门,那才有鬼了。
墨先生微微低头,似在斟酌言辞,片刻后抬首道:“将军明鉴。在下主上之身份,实在难以奉告,还请将军见谅。”
呵呵!还给老子玩谜语人。
章老爷心中暗笑,嘴上却说道:
“无妨,想必你家主人也有其难处。
接下来的事该谈条件了,想必,你们这么多兵甲钱粮,不会白白送于我手。”
“将军明见。”墨先生躬身道,“主上所求,确有几条。
其一,将军有所不知,黑山之内有一处铜矿,事成之后,将其交由我等开采,其中所产,愿奉上三层交由将军。
其二,我家主上在海外寻得一小岛,其上虽荒蛮无比,但温暖四季如春。需要招募些青壮,以作开垦之用,还望将军予以方便。
其三…”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道:
“此事对于将军来说倒是不难,甚至是本就该行之事。
这其三之事,就是对付朝廷之事。
如今大昌糜烂入骨,腐朽不堪。我家主上有仁德之心,自是想为这天下人民出上一份力。还请将军解围之后,莫要安于享乐,当以扫平乱世,澄清寰宇为己任。”
墨先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激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主上愿倾力相助,但盼将军能成此大业,救民于水火。届时,只求将军能在新朝之中,予主上一席容身与经商之地,便足矣。”
铜矿?招募青壮?还有这“澄清寰宇”的大义名分?章老爷听得心中暗笑。
哪来的天降圣人,让自己遇见了?
救命于水火是假,只怕其中另有缘由是真。
当然,章老爷也懒得戳穿,反正到手的物资,是实实在在的。
他索性说道:“你家主上,倒是心怀天下。
好,你的所有要求,本老爷都答应了。
不过铜矿之事,本老爷要五五分成,一分不可少。”
墨先生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似乎早有讨价还价的准备。
他沉吟片刻,拱手道:“将军,五五分成…主上耗费巨资打造坚船、打通航道、筹备物资,所费不赀。
铜矿开采亦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四六如何?主上得六,将军得四,这已是主上所能接受的极限,亦是彰显合作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