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征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举杯道:“王都督豪爽!末将定将都督美意转达将军。将军用兵如神,此番南下,定能一举平定连州,届时,少不了都督一份功劳!”
两人推杯换盏,气氛融洽。
王宝心中暗笑,若说打仗行军之事我王宝或许力有不逮,但这溜须拍马之言,定叫上官舒舒服服。
酒过三巡,黄征便以军务为由起身告辞,要去安排接收粮草、押运起行等事宜。王宝也不强留,亲自送至营门,目送黄征离去。
随着大战将起,青州与连州之间,道路车马如龙,每日押运粮草不计其数。
两日后。
章老爷看着探马所报,不禁觉得有些眼馋。
若非是自己骑兵少了些,非得给他抢上一波。
就在章老爷暗叫可惜之时,铁柱推开房门,匆忙汇报:“老爷,探马来报,百里外烟尘四起,确定是夏侯桀主力所在。
看那行军队列,足足有十几里,战兵加上民夫不下三十万人。”
章向北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万!虽然包含民夫,但战兵至少也在十万以上!夏侯桀这是倾巢而出,势在必得啊!
真是不讲武德,这么多精锐来打我一个可怜的小反贼。
“……臭不要脸。”他心中愤愤不平,要不是开挂还真得玩玩。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连州城的位置:“铁柱,接下来全军上下可就交给你这个天公将军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本老爷我就不掺和了。
我这天公老爷,也该是时候披上我那宝甲,带上我那荒天戮神戟,在城头之上候着了。”
铁柱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说道:
“老爷放心,铁柱定然安排妥当。”
章老爷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向内室走去。
铁柱望着老爷的背影,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他快步走出房间,对等候在外的传令兵沉声下令:
“传令!各门守将即刻上城,最后核查防务!
弓弩手检查箭矢,滚木礌石就位,火油金汁备足!
精锐营、骑兵营,随时待命。”
“是!”传令兵飞奔而去。
铁柱顶盔贯甲,挎上战刀,登上北门城楼。
他望着城外远方,数十万人的大战,即日将临!
……
正午时分,烈阳耀日。
王宝抹去额头汗水,天气虽热,他却不在阴凉之地等候,反而穿着一身铁甲站立如松。
轰隆隆,大地震动。
“来了。”
王宝整了整头盔,干咽着口水急切眺望。
只见北方地平线上,一条黑线缓缓涌来,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
起初只是沉闷的轰鸣,随后蹄声、脚步声、车轮声汇成一片撼动大地的巨响。
旌旗如林,刀枪似雪,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中军一杆巨大的“夏侯”帅旗迎风招展,旗下身着黑甲的夏侯桀骑在乌马上,如同天神下凡,威势惊人。
王宝连忙带领身后将官,快步上前,在官道旁躬身行礼:“下官青州都督王宝,恭迎夏侯将军!将军神兵天降,连州逆贼指日可平!”
夏侯桀勒住战马,目光如电,扫过王宝及他身后的青州兵,脸上并无多少表情,只微微颔首:“王都督不必多礼,你我同级,不必如此。”
话落,却见王宝摇了摇头反驳道:“哎!夏侯将军此言差矣,将军乃陛下钦点主帅,我等自当以将军为主。”
一旁老将王济一脸不屑之色。
夏侯桀确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显然对王宝这番识趣的表态颇为受用。他不再虚言客套,沉声道:“既如此,本将便不与都督客气了。连州城防如何?太平军可有异动?”
王宝连忙答道:“回将军,连州城暂无动静,只是紧闭了城门。
城墙之上,日夜守军巡逻,想必是做了长久守城的打算。”
“另外。”王宝清了清嗓子,好似有些犹豫的说道:“前些时日灞河之上许多大船来往,其上运送不少物资进了连州城内。”
夏侯桀闻言,眉头一皱:“大船?运送物资?可知是何等物资?来自何处?”
王宝面露难色:“这个……下官惭愧。太平军封锁甚严,斥候难以靠近。
只远远望见船上卸下许多,似有粮袋,亦有长条形木箱,不知是否军械。至于来源……船只样式普通,未挂明显旗号,但能一次调动如此多巨船,想必背后……势力不小。”
老将王济在一旁思索片刻,皱着眉头说道:
“能在灞河之上行走的大船,我大昌上下也不过两三百余。
其中大多为胶州水师所掌,剩下的便是东海刘家、南海李家。他们也都有一些,其余者加起来也就十余艘。”
夏侯桀眼中寒光闪烁:“王老将军所言极是。不管是谁,胆敢资助叛逆,便是与朝廷为敌!待破了连州,本将定要一一清算!”
他顿了顿,对王宝道,“王都督,你率青州兵马,于大军左翼扎营,负责护卫粮道,并协助打造攻城器械!
待一切准备妥当,大军即日攻城拔!”
夏侯桀军令既下,大军如庞然巨兽缓缓蠕动,在连州城北五里外依山傍水处扎下连绵营寨。
青州兵则遵令移驻左翼,与中军大营互为犄角。一时间,伐木声、夯土声、铁器敲打声昼夜不息。
三日后,数十架高耸的攻城云塔与投石车阵列已成,森然对准连州城墙。
夏侯桀登高远眺,见城头旌旗严整,守军肃然,心中也不禁暗赞太平军首领治军有方。
“来人,传信城内,劝其投降。”
虽然大概率是无用功,但夏侯桀还是照着规矩来上一遍。
果然,箭雨带着信件射入城内,半个时辰都毫无动静。
他缓缓抽出佩剑,剑锋在烈日下划过一道寒芒,沉声喝令:“擂鼓!攻城!”
战鼓声如雷炸响,震彻四野。
第一波步卒方阵扛着云梯,在箭雨与投石的掩护下,如潮水般向城墙涌去。连州城头,铁柱面色冷峻,猛然挥下手中令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