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县城的街巷纵横交错,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店铺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市井虽显萧条,却依旧人声嘈杂:小贩沿街叫卖着水蜜桃、杨梅等本地特产,百姓行色匆匆,偶尔有汉奸背着枪耀武扬威地巡逻,路人见状纷纷低头避让。
这些汉奸特务专干祸国殃民的勾当,成日里像苍蝇般到处乱窜,鼻子比狗还灵,东张西望、四下嗅探,见着好处就想捞一把。
阿福肩上扛着一把破鱼叉,叉尖还挂着几条刚捕的鱼;阿喜挎着个竹编菜篮子,里面装着些青菜萝卜,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街巷里。行至吉祥桥附近,一阵悠扬的二胡琴声传来,两人立刻循声而去,只见阿炳正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凳上专注拉琴,指尖在琴弦上灵活跳跃。两人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阿炳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与气息,脸上露出笑意:“阿福、阿喜,是你们啊,可有阵子没见了。”
阿福凑近阿炳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们去给游击队送情报,还在长岗岭参加了反扫荡,我俩联手干掉了一个鬼子小头目呢!”
阿炳听得眼睛一亮,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那鬼子小头目,好像叫土肥原什么的,可不是个好东西。”
阿喜轻声接话:“正是这个大坏蛋,被我们收拾了!”
阿炳愈发高兴:“真没想到,传说中的两个小英雄就是你们俩!”
阿福挠挠头,谦虚地说:“抗日杀敌是人人有责的事,不算啥。”
就在这时,两人眼角余光瞥见大汉奸沙可子的跟班赖虎从前面走来。
阿福赶紧对阿炳低语:“那个小汉奸赖虎过来了。”
阿炳神色不变,依旧拉着胡琴,指尖忽转,琴弦间竟模拟出几声狗叫。
赖虎大摇大摆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阿炳他们一眼,见没什么异常,便径直往前走去。
阿福和阿喜跟阿炳匆匆打了个招呼,远远跟在赖虎身后。
两人正沿街探查情况,忽闻一阵锣声,不远处的空地上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胡正赤手空拳耍着拳法,身形矫健,招式刚劲有力,引得众人阵阵喝彩——他这是故意在此卖艺,借着人群掩护打探消息。
阿福、阿喜刚挤到人群边缘,就见赖虎带着小刁巴和两个汉奸耀武扬威地走来,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噔噔”作响,围观群众吓得纷纷避让,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
其中一个汉奸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就这破拳,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老胡收住招式,抱拳拱手道:“在下卖点胡家祖传狗皮膏药,专治跌打损伤。赖长官,我不过是混口饭吃,还请您高抬贵手。”
赖虎斜着眼睛打量他,不屑地说:“老子腰疼,给我捶背!捶得舒服了赏你几个铜板,不然有你苦头吃!”
老胡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上前给赖虎捶背。“没吃饭吗?用点劲!”赖虎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推倒在地。
“赖长官息怒,”老胡稳住身形,力道依旧轻柔,“太轻了,您说我没吃饭;太重了,又怕您吃不消。人又不是豆腐做的,我这力道,是特意为您调理腰痛的。”
“你敢说老子是豆腐做的?”赖虎勃然大怒,指着老胡的鼻子破口大骂。小刁巴结结巴巴地帮腔:“你、你不是自称江南怪拳师吗?怎么连个腰痛都拿捏不好?我看你就是个牛皮大王!”
“赖长官,‘江南怪拳师’不过是乡野传闻,在下纯属浪得虚名。”老胡依旧谦逊,不愿多作纠缠。
“少废话!有本事就劈断这块石头!”赖虎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大石块,故意刁难,“今天要是劈不断,我就好好整治你这个牛皮大王!”
老胡暗忖,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今天怕是脱不了身,当即运气凝神,双臂紧绷,大喝一声,一掌狠狠劈下。“咔嚓”一声脆响,碗口厚的石块瞬间裂成两段!
赖虎瞪圆了双眼,当场看傻了。
“好!”围观群众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旁边的汉奸们也都惊呆了。
阿福和阿喜正想挤进人群,阿喜眼尖,轻轻拉了阿福一把,指着远处两个人影。阿福定睛一看,那两人不正是在杨湾追击他们的两个特务吗?他突然灵机一动,挤进人群,一把拉住赖虎,在他耳旁轻声说:“我发现了游击队的两个探子!”
赖虎正要发作,听闻此言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在哪里?”
阿福朝远处走来的两个特务指了指。
赖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两人一身短装,一个戴着礼帽,一个戴着墨镜,鬼头鬼脑的,行迹十分可疑。他心里掂量着: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腰间还鼓鼓囊囊的,肯定有问题。眼看两人正要拐弯,赖虎不由分说,悄悄跟了上去,还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老胡威胁:“下次别让我再撞到你,有你苦头吃!”说罢,便带着两个跟班匆匆离去。
老胡在一旁听得诧异,阿福赶紧对他说:“那两个是我们在杨湾遇到的特务,他们一路追杀我们,逼得我们在雪堰桥跳河游水才逃了命。”
老胡听罢,赶忙收拾家伙,低声说:“我们快撤!”
说罢,三人迅速隐匿在人群中,拐进一条僻静弄堂,朝着城外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