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磨刀凳与甲鱼壳
夜里,阿福和王麻子两人琢磨着把“魔道盾”改造成一件既能当磨刀凳、又能藏武器和情报、还能防身御敌的利器。阿福想了又想,抓头摸耳,忽然灵机一动,找来两块厚重的木板——居然是老榉木,坚硬如钢,又重又沉,普通刀斧奈何不了它。又是锯又是劈,花了老半天,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弄成了上下两块木板;又找了几根木条,和王麻子一起锯木板、钉木条,一个带有隔层的凳面就做好了。阿福再找来两块木墩子,给磨刀凳装上了两个粗壮的短腿。这张磨刀盾看似粗糙,实则十分考究,拿在手里、扛在肩上,十分趁手,阿福也很喜欢。
做完,两人拿着这张特殊的磨刀盾把玩了一会儿。王麻子见了也脑洞大开,操起磨刀凳试了一手棍法,经过他的琢磨和改良,一套民间防身棍法融入到板凳之中。阿福在一旁仔细观看,也跟着演练起来。他忽然又突发奇想:板凳和棍子的路数不同,它比棍子笨重,又短了点,何不加上砸、撞、劈、砍、掀、翻、扫、挡这八大招数?王麻子听了深受启发,说:“说得是!”两人又琢磨了一会儿,阿福拿起那个旧磨刀凳子,演练起他发明的八大招,王麻子在一旁看了连声高呼:“妙!好!高!”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演练到半夜,王麻子和阿福联手独创的“板凳功”终于大成。阿福看了满心欢喜。只见王麻子把磨刀凳舞得呼呼生风,威力远超木棍。王麻子又在磨刀凳的隔层里藏下了一把大刀。两个人为自己双手打造的多功能磨刀凳兴奋不已。
夜已很深。游大娘家的屋子并不宽敞,一个破旧的小房间里,两个人挤在一张木板床上,一人睡一头,合盖着一条旧棉被。尽管已经疲劳不堪,阿福还饶有兴趣地打听游队长和游击队的事情。
天色已明,一缕阳光从小木窗中照射进来。王麻子已经在后门口小河边操起了磨刀盾,演练“板凳功”。阿福也赶忙起床,从河边打了一盆凉水,洗了把脸。
游大娘早已做好了早饭。一大钢盆白米粥放在桌子上,一小碗雪里红咸菜和碗筷也已摆好。阿福二话没说,拿起铜勺舀了两碗。两人喝完粥,就准备上路。游大娘又在每人口袋里塞了一个熟鸡蛋。
王麻子扛着磨刀凳,阿福想来想去,拿起一把鱼叉,背着个鱼篓,正准备出门,高素梅走了过来,很诧异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阿福不经意地回答:“我们俩结伴同行,打探情报。”
高素梅看了笑了起来:“天下哪有这种搭档的?一个磨剪刀的,一个打鱼的,能走到一起吗?”
阿福一听,也觉得不妥,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时候,游大娘递过来几个甲鱼壳:“你办个收甲鱼壳的不就是得了吗?”
高素梅也说:“磨剪刀、收甲鱼壳都要走街串巷,这个主意不错!”
阿福听了,赶忙从游大娘手里接过甲鱼壳:“这个主意好!我就办着收甲鱼壳的,鱼篓、鱼叉还都能管用。”说完,阿福把一个大大的甲鱼壳扣在鱼篓上作为广告。
就这样,两个人各自吆喝——
王麻子吆喝道:“削刀……磨剪刀!”
阿福吆喝道:“收甲鱼壳!甲鱼壳卖来!”
高素梅和游大娘听了,掩面而笑。
两人在大街小巷穿来走去,一路观察日军和汉奸的动向。还遇到了几个被鬼子抓走的家庭,家人被抓后杳无音信,全家人眼泪汪汪,一筹莫展。
他们又沿着铁路走了一段路,来到了社桥村。只见铁路沿线,鬼子已经构筑了许多碉堡,还有了望塔;鬼子的宪兵司令部也在此地大兴土木。两人看了一桩桩、一件件,牢记在心。看着鬼子兵扛着膏药旗在铁路沿线巡逻,心中有如刀割。
来到铁路洋桥,这里有一个高高的了望塔。驻守的鬼子对铁路沿线和大运河的过往船只一目了然。古运河水像流不完的眼泪,哀怨倾诉。
沿着河堤向山北前行。一列火车由南向北隆隆驶来,冒着浓浓的黑烟。看到铁皮车上有几个鬼子探头探脑,阿福从兜里取出弹弓,真想瞄准射击,被王麻子一把拦住:“不能轻举妄动!记住游队长的话,一切行动听指挥!”阿福才不甘心地收起了弹弓。
两人匆匆赶路,并不在乎生意不顺。
到了惠山“七十二摇叉湾”山脚下,阿福对王麻子说:“这半山腰有个白云洞道观,里面的张老道和我认识,他对梅园这一带应该比较熟悉。不如我们前往讨杯水喝,顺便打听一下梅园后山的地理。”
王麻子点点头:“好的,那我们就去看看。”
于是两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白云洞走去。爬到半山腰,果然有一座破旧的道观,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汪清泉——这就是所谓的白云洞了。庙观旁边是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刻有“石门”两个大字。
王麻子说:“这个地方我以前也曾经过,只是没和道观里的道士打过交道。”
阿福说:“这里的道长姓张。他曾被沙可子绑在梁上吊打,还抢走了他的红宝箱和道家秘籍。正巧遇到我和阿虎来此,把他救下。”
王麻子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是该去看看他。”
两人来到道观门口,只见一小道童上前:“无量寿佛,请问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阿福上前一拱手:“我和张道长认识,今日特地来访。”
小道童问道:“请问这位兄弟,你是何人?”
阿福回答:“我叫阿福,说了你师傅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位清秀的老道从道观里迎了上来:“是阿福啊,快,请进。”
阿福和王麻子大踏步走进庙观。张道长细细打量了王麻子一番,不由得暗吃一惊:“这位好汉一身英武之气,莫非是位军人?”
阿福看了王麻子一眼,王麻子微微点了点头。
阿福对张老道说:“他如今叫王麻子,跟我磨剪刀。原来是斗山守军,在与东洋鬼子的血战中,守军将士全部殉国,他死里逃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才保得一条性命,但一身是伤,从此亡命天涯。”
张老道叹息一声:“哎,如今这个世道,东洋鬼子横行天下,中华大地生灵涂炭。我看你虽然面容被毁,但仍透着一股英雄气概,日后必能为国为民建立一番功名。”
王麻子说道:“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何谈功名?只指望驱除日寇,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死而后已。”
张道长连连称赞:“这才是大丈夫所言,英雄豪气,令人敬佩!”
阿福把话一转:“近日东洋鬼子在县城里到处拉夫,我看到他们把抓去的百姓送到梅园后面的山林之中。不知道长是否熟悉那里的山林地理?”
张道长捋了一把胡须,说道:“这个嘛,老道略知一二。距此处不远,有个横山。翻过此山,就能看到梅园后山的那一片山丘,里面有月亮山、孔山、小茅山、舜柯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山丘,还紧连着太湖十八弯,地形确实复杂。有的地方人迹罕至,山路崎岖,危险重重。你们若要去那里,得处处小心为好。”
阿福听了说:“原来如此,怪不得东洋鬼子要在那里搞名堂。”
王麻子也连连点头:“张老道所言极是。许多无辜民众被抓了进去,我们有个兄弟也打进虎穴。这个地方我们非去查个究竟不可!”
张老道沉吟了一番:“好,我给你们画一张草图。你们拿着这张草图小心行事,千万不可大意。”
王麻子和阿福连连答应:“我们知道了。”
张老道拿起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画起了草图,一边还解释:“这是横山,那是孔山,这是月亮山……”
王麻子收起了草图,又向老道讨了杯水喝,告辞而去。
两人沿着龙山梢,向横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