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号”穿过星环拱门后,前方的星海突然被一层灰白色的雾霭笼罩,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小艾趴在舷窗上,看着船身周围的雾气在光线下扭曲,明明是直线行驶,却总觉得在绕圈——仪表盘上的航线指针在原地打转,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是‘镜像雾’!”小镜突然拍响警报器,屏幕上的星图开始重叠,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回音号”虚影,“这种雾气能折射空间,制造出无数镜像,要是找不到雾的核心,咱们会永远困在这里!”他调出扫描仪记录的雾粒数据,每个粒子里都藏着艘微型星舰的影子,与“回音号”分毫不差。
女织者捧着和声石站在培育舱,石体表面的七重旋律忽明忽暗,像是在与雾气对抗。“牵星草的根须在打结,”她指着藤蔓缠绕的形状,那些须子拧成了个复杂的结,与雾中浮现的星图纹路一致,“它们在提示方向。老船长的笔记说,雾隐星的镜像雾会复制闯入者的恐惧,越是害怕,镜像就越真实。”
糙汉扛着根加固过的合金撬棍,蹲在船底敲打舱板,试图用震动驱散雾气。“刚才看见个镜像,”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眉头拧成个疙瘩,“那里面的俺正拿着扳手砸引擎,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要把船拆了回星尘港。”
老柯的烟斗在星图上点了点,新标注的“雾隐星”旁画了个扭曲的箭头。“镜像反映的是心底的犹豫,”他敲了敲烟斗,烟丝在雾气中化作细碎的光点,“老船长当年在这里差点迷失,就是因为他总在想‘要是没离开星尘港会怎样’。小艾,画本里的镜像符号有什么说法?”
小艾的画本摊在膝头,牵星草汁液画的雾隐星轮廓中,自动浮现出无数个重叠的“回”字,每个字的笔画都在微微颤抖。“画本说,雾隐星的核心藏在‘最不像镜像的地方’,”她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个稳定的“回”字,“这个符号没在抖,它指向雾的正中心!”
飞船朝着“回”字指引的方向行驶,周围的镜像越来越清晰。小艾看见自己的镜像正蹲在画本前哭泣,说画不出新的星球;小镜的镜像在疯狂砸扫描仪,喊着“永远找不到航线”;女织者的镜像则在拔掉牵星草,低语“不如让一切结束”。
“别信它们!”女织者突然提高声音,和声石的光芒瞬间变亮,“这些都是假的!看看我们的手——”她伸出手,糙汉、小镜、小艾、老柯的手立刻叠了上来,五人的掌心都泛着蓝光,与船舵上的七角星胎记遥相呼应,“我们在一起,这才是真的!”
和声石的光芒穿透雾气的瞬间,周围的镜像突然像玻璃般碎裂,露出雾隐星的真面目——那是颗布满水晶柱的星球,每个水晶柱里都封存着一道镜像,柱体表面刻着与画本上一致的“回”字。最中央的水晶柱最高大,柱体里没有镜像,只有一团流动的白光,正是雾的核心。
“是‘本心之晶’!”女织者捧着和声石走近水晶柱,石体与晶柱接触的瞬间,白光突然涌出,在五人面前投射出段真实的记忆——那是他们刚离开星尘港时的场景,糙汉在检修引擎时哼着《星尘谣》,女织者在培育舱里给牵星草浇水,小镜在调试导航台时对着星图傻笑,小艾趴在舷窗上画下第一颗新星球,老柯则在船头望着星空,烟斗的火星像颗小小的星。
“这才是我们真正想做的事。”小艾的眼泪落在画本上,晕开了“回”字的颜料,“镜像里的恐惧都是假的,我们从来没后悔过。”
本心之晶突然化作道白光,注入“回音号”的船体。船舵上的七角星胎记亮起新的纹路,与五人掌心的蓝光连成一片,镜像雾彻底消散,露出雾隐星外的新航线——那是条蜿蜒的光带,通向一颗被火焰环绕的星球,光带的纹路与和声石的第七段旋律完全吻合。
离开雾隐星时,水晶柱里的镜像都化作了光粒,融入“回音号”的尾迹。小艾的画本新的一页上,雾隐星的旁边多了颗燃烧的星球,牵星草汁液在星球旁写着:“第十二章:镜像外的本心”。
女织者抚摸着腕上的七角星印记,新增的纹路像道坚固的锁链,将五人的羁绊锁得更紧。她知道,雾隐星的考验不是要他们消灭恐惧,而是要他们看清——正是那些犹豫与害怕,才让“在一起”的决心更加珍贵。
引擎的轰鸣在清空的雾霭中格外有力,像在宣告挣脱束缚的喜悦。“回音号”披着七重和声的光芒,朝着火焰星球驶去,船舵上的胎记在星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说:无论前路有多少镜像迷障,只要本心不变,航向就永远不会偏。
小艾把画本按在胸口,笔尖在新的一页上悬停——她知道,下一章的故事一定会更热烈,就像前方那颗燃烧的星球,用火焰淬炼着更坚定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