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郁雾带队,以她的实力和人脉,在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而回来后评先评优,升职加薪,样样优先考虑,完全就是低风险,高回报。
但方郁雾不去就不一样了,那就是高风险,高回报。
这番话让方郁雾陷入深思,原来她的决定不仅关乎个人,还会影响团队其他人的选择,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些好听的话听听就行了,对于她们这些人的真实想法她也知道一些。
有些事情可不是想的这么简单的,可不是有她在就能万无一失了的。
像这种援助,物理安全问题是不需要太过于担忧的,有国家的保护,只要自己不作死,出现意外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
但生物安全问题就不一样了。
那边可不止有战乱,还有各种疾病和传染病,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而且即使遇到危险,在帮助别人的前提下肯定是要先确认自己的安全的。
不要说什么她没有道德之心,责任之心,人性本就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方郁雾笑了一声,“这个还不确定,还在考虑。”
林韵笑了笑,“要是你做好了决定,可以和我们说一声吗?”
方郁雾点了点头,“可以,带队医生会先选出来的,那之后你们还有报名的机会。”
不过方郁雾没说的是正式选定也就是报名截止的前几个小时而已,不过几个小时也是先。
而且她相信这些人的那道内部渠道消息肯定不会少的。
既然已经有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了,那其他人肯定是有这种想法的。
但医疗团队可不会去那么多人的,就八个。
要是她要去的话,其他的话不说,就以她和魏德源的关系,以她如今的地位,最终选定的人肯定是要经过她的手的。
这天方郁雾没有加班,准时下班了,一到家就看到了在陪昭昭和岁岁玩的杨慕宁。
哄睡了昭昭和岁岁,两人回到房间方郁雾才开口,直接了当。
“院长想让我带队去非洲支援,一年,地点是布琼布拉。”
听到这话杨慕宁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布琼布拉,那是他在维和部队服役时最熟悉的地区之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的局势有多混乱,各种武装派系错综复杂,平民被卷入交火是家常便饭。
现在形势虽然好一些了,但也就这么安全。
“你怎么想的?”
杨慕宁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不知道。”
方郁雾转过身,眼中盛满了杨慕宁从未见过的迷茫。
“院长说,回来后有希望竞选副院长。”
这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如此纠结,杨慕宁想道。
他了解方郁雾,也知道事业对方郁雾意味着什么。
他们刚认识时,她就在无国界医生组织,那种对医学近乎痴迷的热忱,那种救死扶伤的使命感,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方郁雾:屁,那是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杨慕宁揉了揉方郁雾的头发,“三十多岁的副院长,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方郁雾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了然,“你不反对。”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方郁雾知道,只要她想去,杨慕宁永远不会在事业上阻拦她的脚步。
即使她要做的事情再危险都是这样,要是危险的话,杨慕宁只会尽他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而不是阻止她。
杨慕宁苦笑一声,“那是你的事业,你的梦想。
以前你在布琼布拉的时候,跟我视频,说你去难民营接生,路上遇到武装分子,还敢跟他们谈判。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是真的喜欢这份事业。”
杨慕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回忆过去。
“我知道当医生是你的理想,尤其是重症科和联合诊,你付出了多少,我看在眼里。
这次支援回来能评副院长,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我不想因为我的私心,耽误你的前途。”
他们两个其实都是同类人,他知道国外比国内危险,但还是去国外待了十多年,因为国外有更多的机遇。
而方郁雾去国外同样如此,这是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
结婚后方郁雾在国内等了他好几年,这次方郁雾只不过是去一年而已。
杨慕宁起身走到阳台前,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
“我只是担心那里的安全,我的人脉大部分已经调离那片区域,大部分都已经回国了。
要是你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可能无法像以前那样及时保护你。”
这是实话,在维和部队服役期间,他在非洲建立了广泛的人脉关系,这些关系曾多次帮助他确保方郁雾的安全。
但现在,随着他调回国内特种部队,那些关系网已经大不如前,人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方郁雾靠在他身侧,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我知道危险,但是……”
杨慕宁以为她以前的“勇猛”是因为事业心,却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是仗着原书的剧情光环。
那时候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知道总会有人在关键时刻救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改了太多剧情,光环早就弱得几乎看不见了,这次去非洲,就是剧情给她的最后通牒。
但是要是不去的话不确定性太大了,去的话还知道在哪方面可能会有危险,能有一定的防范。
要是不出去,为了逼迫她,给他们一家四口来个天灾人祸怎么办。
她没有说下去,但杨慕宁已经脑补完了那未尽的语句。
以为那是她无法抗拒的召唤,既是事业的机遇,也是内心使命感的驱使。
“我还没想好。”
方郁雾最终还是只说了这一句,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杨慕宁看着她眼底的犹豫和恐惧,心里突然疼得厉害。
他不知道方郁雾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家庭成为了她的累赘?
他认识的方郁雾,从来都是果断、勇敢的,不管是在手术台上,还是在面对困难时,她都像一株坚韧的野草,永远不会低头。
可现在,眼里满是无措和迷茫以及不确定,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丝胆怯。
杨慕宁真的有些不敢置信,方郁雾是谁。
明明恐高,还是从飞机上跳来了,明明已经腿软了还能试第二次的人。
一枪将人正中眉心,脑浆溅到身上只会道一句弄脏了她的衣服的人。
现在要她去一个她去过,现在和以前相比都可以说是和平了的地方,竟然会这么犹豫,甚至还开始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