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璃语气干脆:“嗯呐。”(那个男人,不会再来了。)
洛疏舟猛地怔住:“什么?”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眼睛亮了亮。
苏墨璃声音轻软:“嗯呐。”(打从很久以前起,他就没再露面了,我猜,断不会寻到这儿来。)
思及此处,她腮帮子微微鼓起:“嗯呐。”(再说,我去哪儿,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洛疏舟沉默着没接话,心里却在嘀咕: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
苏墨璃用力点头,语气带着孩子气的决绝:“嗯呐。”(回去是小狗!)
洛疏舟心里又泛起新的担忧:那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苏墨璃歪着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嗯呐?”(你怎么不说话了?)
洛疏舟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心里暗忖:你不是能读心么?这样倒省了我多费口舌。
揣着心思不直说,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苏墨璃眼神古怪地打量着他,心里暗暗嘀咕:这人真奇怪。
她单手撑着下巴,歪头问道:“嗯呐?”(我跟着你,总不会让我饿肚子吧?还有,你怎么听不见我的心声?)
洛疏舟无奈地苦笑一声,摊了摊手:我哪会这等法术?
苏墨璃指尖轻点太阳穴,歪着脑袋想了想:“嗯呐。”(我也不会呀,好像是生来便有的本事。)
洛疏舟扶额叹气,心里直犯嘀咕:人比人真是能把人气出内伤……不对,苏墨璃这般能耐,算仙人么?可她怎会不受那规矩束缚?
苏墨璃听见“仙人”二字,眼睛瞪得溜圆,满脸茫然:“嗯呐?”(仙人是啥?)
洛疏舟只觉得这事儿离谱得没边儿——她竟连仙人都不知道?也对,谢云归不也对天庭的神仙一无所知么?说不定……这世间不止有仙界,还有别的地界儿。
“轰隆——”一声惊雷骤然炸响在山洞外,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洞口。洛疏舟被震得一个激灵:看这样子,是要下暴雨了?
他压下满脑子疑问——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幸好先前文霜泠喂他灌下的那些丹药,当时他几近油尽灯枯,药效凝滞着没能化开;如今经煌翼神凤以神火疏通经脉,药力便如沉睡的火山般苏醒,汹涌而出。几股磅礴药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胀得他经脉鼓鼓囊囊,几乎要被撑裂开来。可此刻经脉却似被淬炼过一般,韧性十足,竟硬生生扛住了。待到药力彻底化开,他心头一跳,内视之下才惊觉:自己竟已突破至本源五阶!
修炼速度竟快到这种地步?他忍不住咋舌。
凝神查看体内灵气,洛疏舟更是一惊:灵气竟化作了璀璨的金色,褪去了先前的土黄色,流淌着宛如帝王般的尊贵气息——分明是金属性灵气!品质更是一跃达到了紫级。
洛疏舟满心困惑:这……不对劲啊!先前虽被寂灭之力吞噬了些许,可也不该从传说中的红级——那连古籍都未曾记载的品级——跌落到紫级才对。而且,地母灵息怎会变成金属性?莫非……这便是地母灵息孕育出的灵气?
他将灵气凝聚于掌心,凝神细看:灵气带着大地孕育的厚重感,内里竟似有细碎的金芒流转,仿佛真藏着金沙一般。骨子里的“见钱眼开”属性瞬间被激活,忙不迭地催谷灵气将其凝实,捏成了个小巧的元宝模样,一把攥住,翻来覆去地打量——色泽与真金别无二致,用牙轻轻一咬,竟真的留下了几排细密的牙印,连分量都与真金相差无几!
洛疏舟乐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这下可真要发财了!用灵气造黄金,卖掉不就成有钱人了?
可没高兴片刻,掌心的金元宝便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了。他猛地想起杨天继教授的话:“灵气所化之物,若无持续的灵力支撑,便会自行消散,难以长久维持形态。”
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空守着“黄金”却没法用,好比隔着一道铁门望着满库金银,却偏偏没有钥匙。
突然,一个金灿灿的物件被递到了他眼前:“嗯呐。”(喏,给你。)
洛疏舟眼睛倏地亮了,像点燃了两簇小火苗,一把抓过,凑到眼前细看——真是块沉甸甸的黄金!
他转头看向苏墨璃:“这黄金哪来的?”眼角余光瞥见她手里握着的笔,顿时明白了过来,轻叹了口气:“墨璃,你别担心我,这黄金不要也罢,咱不缺这点钱,大不了日后挣它一个亿。”
既是灵气所化,想来过不了片刻便会消散。
可等了半晌,那金块却纹丝不动,半点消散的迹象都没有。洛疏舟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疑:难道苏墨璃画出来的东西,都不会消散?
苏墨璃用力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嗯呐。”(当然啦。)
洛疏舟激动地一把抓住苏墨璃的手,眼睛发亮:“这样吗?那你可得多画点!哈哈,亿万富翁指日可待啦!”
苏墨璃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轻抽回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嗯呐。”(我帮你画。)
洛疏舟微微一怔——先前牵她的手时,她似乎并不抗拒,怎么这会儿反倒……但他没心思细想,满心都是“亿万富翁”的美梦,直到片刻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这种没有任何印记的“野金”,拿到市面上怕是根本卖不出去,到时候还得惹一身麻烦!
想到这儿,他连忙拉住苏墨璃——她笔下已经堆起一座小山似的黄金了。“墨璃,别画了,”他苦着脸,“我想起来了,这东西……用不上。”
苏墨璃眨了眨眼,满脸不解:“嗯呐?”(那这金山……不要了?)
洛疏舟望着那金灿灿的“山”,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肉痛:“不……不要了。你……全擦掉吧?能擦掉不?看着怪心疼的。”
苏墨璃提起笔,在虚空中画了个小篆的“零”字。那座金山便如潮水般退去,顷刻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洛疏舟手按在胸口,只觉得心都在滴血。心疼了好半晌,才勉强缓过神。
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他活动了几下筋骨,只觉浑身气力充盈,比以往更胜一筹,再无半分滞涩。可当目光落在一旁打坐的文霜泠身上时,心头猛地一揪,泛起一阵莫名的刺痛——那疼,比刚才眼睁睁看着金山消失更甚,比偶然翻到童年旧书里夹着的、早已泛黄的糖纸,却猛地想起递糖的人已不在人世时的空落,还要锥心。
他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她的眉头依旧紧蹙,眼角的泪痕尚未干透。洛疏舟心头一软,抬手想去拭去她眼角的泪。
“休想伤疏舟分毫!”
文霜泠猛地睁开眼,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怒意,一掌裹挟着刺骨寒气拍来,劲力径直渗入洛疏舟体内。他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将文霜泠抱得更紧,哑声道:“这一掌……就当是我这些年欠你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