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轻轻覆在合璧树的新叶上。凌辰坐在树影里,指尖捻着枚脉晶碎片,碎片折射的阳光在地面拼出细碎的光斑,与地核共振后残留的金色光纹交相辉映。守脉杖斜倚在肩头,杖头脉晶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仿佛与远洲谷地的脉气同频起伏。
“凌辰哥,你看这些醒脉草!”林风抱着个竹筐跑过来,筐里的醒脉草已长到半尺高,叶片边缘泛着莹白光泽,“用蚀根灰烬浇了三天,竟比平时长得快一倍!”他拨开草叶,露出根部缠绕的金色细丝——那是地核脉气与草木根系相连的印记。
凌辰接过一片叶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叶肉里仿佛藏着流动的光:“地核共振后,谷里的草木都在加速吸收脉气。”他望向雾隐林方向,那里的晨雾中隐约透着翠绿,“过不了多久,整个谷地都会是这样的景象。”
阿禾的金蜂群突然从雾隐林方向飞来,蜂后带着几只工蜂停在凌辰肩头,尾针上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阿禾急忙打开蜂箱旁的脉气镜——这面用脉晶片打磨的镜子能映照出气息的颜色,镜中果然映出粉末散发的淡红光晕,与蚀脉者的黑气截然不同,却带着种陌生的躁动。
“蜂后说这是从雾隐林深处带回来的,”阿禾指着镜中的光晕,“粉末落在草叶上,草叶就会变得蔫蔫的,像是被抽走了脉气。”
凌辰用守脉杖挑起一点粉末,杖头脉晶瞬间泛起橙光——这是遇到陌生脉气的信号。“不是蚀根,也不是谷里的气息。”他碾碎粉末,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是某种……外来的灵体留下的痕迹。”
三人立刻赶往雾隐林深处。林间的雾气已变得稀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行至上次清理蚀根的溪水旁,他们发现岸边的醒脉草果然蔫了一片,草叶上沾着与蜂后带回的相同粉末,溪水表面还漂着几片枯叶,叶脉间残留着淡淡的红痕。
“顺着溪水往上找。”凌辰的脉网顺着水流蔓延,很快在上游的石洞里捕捉到异常——那里盘踞着一团淡红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正顺着洞壁的缝隙钻进钻出,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青苔都失去了光泽。
“是‘吸灵雾’!”林风突然想起守脉册上的记载,“册上说这是谷外‘灵墟’特有的气息,能吸收生灵的脉气,却不伤人,只是会让草木暂时枯萎。”他从怀里掏出脉晶瓶,将瓶口对着红雾,“要不要收起来研究?”
凌辰按住他的手:“先别碰。吸灵雾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远洲谷地,怕是有谷外的人进来了。”话音刚落,石洞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从雾中窜出,它长得像狐狸,却拖着条蓬松的尾巴,尾尖沾着红雾,见到人也不躲闪,反而歪着头打量他们。
“是‘灵引兽’!”阿禾惊喜地低呼,“守脉册上说这种兽类会跟着吸灵雾行动,是灵墟的信使!”
小兽似乎听懂了,转身往石洞深处跑去,跑几步就回头看看,像是在引路。凌辰三人对视一眼,跟上小兽的脚步。石洞比想象中更深,洞壁上布满天然形成的脉晶簇,红雾顺着晶簇的缝隙流动,在岩壁上画出蜿蜒的光带,竟与远洲谷地的界纹有几分相似。
走到石洞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是个天然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老者,他面前摆着个青铜炉,炉中燃着淡红色的香,香气弥漫开来,正是他们一路追踪的吸灵雾。老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见到他们进来,只是微微一笑,指尖的脉晶串珠轻轻转动。
“远洲谷地的守脉人,果然年轻有为。”老者的声音温和,带着种与地脉相似的沉稳,“老夫来自灵墟,特来送样东西。”他从怀中取出个木盒,盒身刻着与石室壁相同的纹路,“这是‘脉气罗盘’,能感知方圆千里的脉气流动,或许对你们守护谷地有用。”
凌辰没有立刻接木盒,守脉杖在掌心轻轻转动:“灵墟与远洲谷地素无往来,为何突然送礼?”
老者笑着打开木盒,里面的罗盘立刻发出柔和的金光,盘面上的指针顺着石室的脉气纹路转动,最终指向合璧树的方向:“因为地核共振的波动,已经传到了灵墟。”他取出一片玉简,递给凌辰,“这上面记载着三百年前,灵墟与蚀脉谷的一场大战,或许能帮你们彻底解决蚀脉者的隐患。”
林风接过玉简,只见上面用古篆写着“蚀脉谷秘法:以虫养脉,以脉饲虫,虫脉共生则蚀万物”,后面还画着张复杂的阵图,与之前蛇纹阵相似,却多了几个与远洲谷地界纹相合的节点。“这是……蚀脉者的根本功法?”
“正是。”老者收起青铜炉,吸灵雾立刻收敛成一缕红线,钻进炉中,“蚀脉者靠蚀脉虫与地脉共生,若能找到他们的‘虫母巢’,就能断了他们的脉气源头。只是这巢藏在蚀脉谷的‘万虫渊’,凶险异常。”
阿禾的灵引兽突然跳到石台上,用爪子指着玉简上的阵图,发出细微的叫声。老者解释道:“它说这阵图有处缺陷,正好能用远洲谷地的‘托’字纹弥补——看来你们的界纹,比我们预想的更特殊。”
凌辰的指尖划过罗盘,盘面上的指针突然剧烈跳动,指向蚀脉谷的方向,针尖泛着黑气:“罗盘感知到蚀脉者的动向了?”
“不止。”老者的面色沉了沉,“万虫渊的脉气最近异常活跃,怕是蚀脉者在培育新的蚀脉虫。若让他们养成‘噬天虫’,别说远洲谷地,连灵墟都会受牵连。”
林风握紧脉晶网:“那我们现在就去万虫渊,毁了他们的虫母巢!”
“不可。”老者摇头,“万虫渊布着‘九死虫阵’,你们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他从袖中取出张地图,上面标注着蚀脉谷的地形,“等你们的界纹能覆盖百里,脉气罗盘与守脉杖完全共鸣,再联合灵墟的力量,才有胜算。”
灵引兽突然窜到凌辰脚边,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尾尖的红雾渗入他的灵脉。凌辰顿时“看”到无数画面——灵墟的山川、蚀脉谷的黑雾、万虫渊深处蠕动的虫巢……这些画面如流水般闪过,最终定格在一块刻着守脉杖纹路的石碑上。
“这是灵墟的‘共鸣碑’。”老者看着他震惊的神情,“灵引兽给你传了共鸣印记,以后你们的脉气罗盘指向石碑时,便是我们可以联手的信号。”他站起身,青铜炉中的红线突然化作一道红光,包裹住他的身体,“老夫该走了,蚀脉者的眼线已察觉到吸灵雾,再留下去会给你们惹麻烦。”
红光消散时,老者与灵引兽已消失在石室深处,只留下木盒与玉简。石台上的脉晶簇突然亮起,在石壁上投射出一行字:“三月后,万虫渊异动,需早做准备。”
离开石洞时,雾隐林的醒脉草已恢复了生机,沾着红雾的草叶重新挺括,叶脉间甚至多了几分淡红的光泽。“吸灵雾好像不是坏东西?”林风摸着草叶,“它们只是暂时借走脉气,还回来时反而更纯净了。”
凌辰看着手中的脉气罗盘,指针正缓缓转动,将远洲谷地的脉气流动化作金色纹路,在盘面上勾勒出与合璧树相似的形状:“灵墟的人,或许是友非敌。”他收起罗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三个月,咱们得让界纹尽快拓至百里。”
回到合璧树旁时,夕阳正将树冠染成金红色。凌辰将玉简放在石阵中央,守脉杖轻轻一点,玉简上的阵图立刻投射到空中,与界纹的金光交织。他发现阵图的缺陷处,果然与“托”字纹的节点完美契合——老者说得没错,远洲谷地的界纹,正是破解九死虫阵的关键。
林风在一旁调试脉气罗盘,盘面上的百里刻度正随着界纹的扩张缓慢亮起:“按现在的速度,再有一个月,界纹就能覆盖百里。”他指着罗盘边缘的小字,“这里写着‘共鸣需以守脉人之血为引’,看来得你滴血认主才行。”
阿禾的金蜂群正围着罗盘飞舞,采集着盘面上飘散的金色光点。“蜂后说这些光点能让脉气蜜更有灵性。”她笑着拿出个新蜜罐,“等酿好了,说不定能增强咱们的灵脉共鸣。”
夜幕降临时,合璧树的金色纹路与脉气罗盘产生了共鸣,盘面上的百里刻度突然全部亮起,在石阵周围织成一张微型光网,光网中流动的脉气,竟与灵墟石室的红雾有几分相似。
“是共鸣碑的印记在起作用。”凌辰望着光网,守脉杖上的脉晶与光网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声,“三个月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他将玉简收入木盒,“明天开始,咱们分两组行动——我和林风去拓界纹,阿禾你带着蜂群熟悉脉气罗盘,一旦指针指向蚀脉谷方向异常,立刻示警。”
林风点头,将脉晶网铺在石阵上,网眼自动与光网的节点重合:“我今晚就加固网子,把灵墟阵图的缺陷处加层脉晶,提前适应九死虫阵的纹路。”
阿禾的蜂箱里传来阵阵嗡鸣,蜂后似乎在召集工蜂,准备连夜酿造含着共鸣印记的脉气蜜。合璧树的新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月光筛成点点碎银,落在三人忙碌的身影上,像层温柔的铠甲。
凌辰抚摸着守脉杖上的纹路,能感觉到灵脉中不仅有远洲谷地的气息,还有灵引兽留下的共鸣印记。他知道,三个月后的万虫渊之行,将是场硬仗,但只要界纹在、伙伴在、这颗与地脉同频跳动的心还在,便没什么可畏惧的。
远处的断云峰传来地核脉气流动的声音,与合璧树的叶响、脉气罗盘的嗡鸣、金蜂群的振翅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谱写出一曲属于准备与期待的歌谣。而凌辰的故事,也将在这曲歌谣中,走向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