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沿海防守,臣与陈将军已初步议定。”
刘猛指着舆图道,
“拟在福州、泉州、漳州、潮州、广州设立五大水师基地,各驻守一支分舰队,互为犄角,巡逻范围覆盖整个东南沿海。
陆上依托城池、险要处设立炮台、烽燧,形成海陆联防。”
陈善仔细看着,补充道:
“思路是对的。但眼光要放长远。
这五大基地,不仅要能防守,更要能出击!
尤其是福州、泉州、广州三地,港口条件优越,腹地广阔,要作为重点建设的核心军港。
朕要求,在这三地,扩建码头,修建坚固的船坞、仓库、兵营,尤其是要建立大型的武器工坊,
能够维修、建造大型战舰,并规模化生产火炮和弹药!”
刘猛和陈友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陛下这是要打造永久性的、功能齐全的海军基地!
这投入将是巨大的,但其战略意义也同样深远。
“陛下,如此大兴土木,耗费钱粮人力恐怕……”
陈友仁有些担忧。
“钱粮的问题,朕来想办法。”
陈善斩钉截铁地说,
“抄没的贪官豪强家产,新收复地区的税收,以及……未来海上贸易的利润!
眼光要放远,现在投入的每一个铜板,将来都会十倍、百倍地回报回来!
至于人力,俘虏的元军、招募的流民、本地的工匠,都可以利用起来。
但要记住,朕要的是坚固实用的工程,不是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
督办此事之人,必须清廉能干!”
“臣等明白!”
刘猛、陈友定凛然应道。
“除了军港,民用港口也要发展。”
陈善的手指又点在几个位置上,
“比如漳州的月港,泉州的后渚港,广州的黄埔,这些地方历来就是商贾云集之地。
要放宽海禁,鼓励渔民出海,吸引商人进行沿海乃至远洋贸易!
朝廷可以设立市舶司,规范管理,收取合理的关税。
只有商业繁荣了,沿海地区才能真正富庶起来,也能为我们水师提供持续的财力支持和物资补给。”
陈善描绘的是一幅“军民融合”、以海养海、以商促军的宏伟蓝图。
刘猛和陈友定虽然对商业不太精通,但也隐约感觉到,这或许是一条强国富民的新路。
“陛下深谋远虑,臣等佩服!”
陈友定由衷道。
“眼下,有几件急务需要立刻办理。”
陈善收敛心神,开始下达具体指令。
“第一,整合舰队。
以此次缴获的元军大型海船和广东调来的炮舰为骨干,混合我们自行改造的合格战船,组建大明水师第一海上舰队,暂由……
刘猛兼任提督,负责日常训练和作战指挥。
陈友定,你麾下擅长水战的部将,要优先补充进水师。”
“臣遵旨!”
刘猛、陈友定齐声应道。
“第二,港口建设与防御工事。刘猛,你坐镇福建,总管福州、泉州、漳州三地的军港建设与沿海防务。
陈友定,你去广东,坐镇广州,负责潮州、广州两地的基地建设,并配合陈友仁司令继续向西,向广西、贵州方向用兵,扩大我南方战略纵深!
陆上攻势不可松懈,但要注意,凡沿海要地,必须优先确保控制,并着手规划港口和防御。”
“末将(臣)领命!”
“第三,人才与技术。广泛招募熟悉海况、善于操舟的渔民、水手,待遇从优。
搜罗善于造船、修船的工匠,尤其是能造大海船的匠师,集中到几个主要船厂,给予重赏,鼓励他们改进工艺。
工部尚书李俞那边,朕会去信,让他选派精通格物、善于创新的工匠前来指导火炮上舰和舰船改造事宜。”
“第四,情报与探索。
派出哨船,向北侦查朱元璋沿海动向,向南探查两广未定区域及更远的南洋诸国情况。
我们要对周边海域了如指掌!”
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将未来一段时间内大明王朝在东南沿海的战略布局勾勒得清清楚楚。
刘猛和陈友定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二位爱卿,”
陈善最后肃容道,
“这万里海疆,是我大明未来的希望所在,也是巨大的挑战。
陆地上的敌人尚在眼前,但海上的机遇与风险同样巨大。
能否打造出一支无敌的水师,能否将这沿海之地建成固若金汤的堡垒和繁荣富庶的乐土,就看二位的了!”
“臣等必不负陛下重托!”刘猛与陈友定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充满了决心。
陈善注意到一个细节,奇怪的看着陈友定那副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模样,与刚才分析海防时那份宿将的沉稳判若两人,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端起张雄重新斟满的茶杯,呷了一口,语气随意地说道:
“陈爱卿,你我如今已是君臣,有话但讲无妨。
朕又不是那噬人的猛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只要是对我大明有利的建议,无论听起来是否可行,朕都乐意听听,绝不会因言治罪。”
得到皇帝的鼓励,陈友定似乎松了口气,但神色间仍带着几分不确定,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谨慎地开口道:
“回陛下,是……是这样的。在大军尚未攻打福建之前,约莫是去年秋冬之际,从江南……
哦,就是张士诚旧地,如今应是朱元璋控制的地界,来了一个商人,曾想寻机拜见末将,言谈间似有资助之意。”
陈善听着,微微颔首,并不意外。
乱世之中,商人寻求地方实力派庇护,或者进行政治投资,是常有之事。
陈友定继续道:
“此人据言在江南颇有名望,家资巨万,富甲一方。
后来……后来陛下天兵压境,攻势凌厉,此人见形势不妙,便想离开泉州,返回江南。
当时末将……末将正为粮饷军械之事焦头烂额,便寻了个由头,将他……
将他暂时留在了城中,其携带的财物也……也一并扣下了。”
说到这里,陈友定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这行为说起来并不光彩,近乎强取豪夺。
陈善笑了笑,并未在意。
战时状态,为了维持军队,扣留敌对区域商人的资财,虽然手段糙了点,但在这个时代也属寻常。
他随口问道:
“哦?江南富商?叫什么名字?”
他心中并未太过重视,毕竟江南富商多了去了,他如今贵为皇帝,眼界高着呢,潜意识里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还有谁能比他这个即将拥有四海的天子更有钱?
值得陈友定这般郑重其事地单独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