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
刘进昭看向参谋,
“立即动员辖区内所有民兵、壮丁,协助运输粮草、修筑工事、救护伤员。
同时,以陛下名义,发布安民告示,稳定后方!”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职责分明。
明军这台高效的战争机器,在刘进昭的指挥下,开始全力运转。
整个西线,如同一张逐渐拉满的强弓,对准了汹涌而来的夏军洪流。
明玉珍的大夏军,以麾下猛将吴友仁为前锋,率两万精锐,率先抵达夷陵外围的南津关。
吴友仁身材魁梧,性情彪悍,见南津关地势虽险,但守军(周青第十五军前锋一个团)旗帜不多,便生了轻蔑之心。
“儿郎们!明军主力都在东边北边,这里不过是些老弱病残!
给我冲上去,拿下南津关,夷陵就在眼前!”
吴友仁挥刀大喝。
夏军士兵发出震天的呐喊,沿着狭窄的山道,向关上发起了猛攻。
然而,他们很快就尝到了明军新式防御的苦头。
守关的明军团长,严格按照新军制操典,并未将兵力均匀铺开在漫长关墙上,而是集中火力于几条主要上山通道。
当夏军进入百步之内,关墙上突然站起一排排明军火铳手!
“第一排,放!”
“砰!砰!砰!”
硝烟弥漫,冲在最前面的夏军如同被镰刀划过,齐刷刷倒下一片。
夏军弓弩手试图还击,但明军士兵大多躲在垛口或简易掩体后,伤亡有限。
“第二排,放!”
又是一轮齐射!
夏军顶着伤亡,好不容易靠近关墙,迎接他们的是滚烫的金汁(熔化的金属)、巨大的滚木和礌石!
吴友仁气得哇哇大叫,亲自督战,发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山道狭窄,兵力无法展开,夏军的数量优势大打折扣。
从清晨打到午后,南津关下尸积如山,关墙却岿然不动。
“将军!这样打下去不行啊!弟兄们死伤太惨重了!”
副将拖着受伤的胳膊劝道。
吴友仁眼珠赤红,他也看出了问题。明军火力猛烈,配合默契,绝非乌合之众。
“妈的,换个地方!派探马去找其他小路!”
就在夏军攻势稍缓之际,关墙突然洞开!
一支约五百人的明军精锐,在营长带领下,如同猛虎出闸,顺着山道反冲下来!
他们三人一组,鸳鸯阵展开,刀盾在前,长枪居中,火铳或弓弩在后,对着混乱的夏军前锋就是一顿砍杀!
夏军猝不及防,前锋瞬间崩溃,向后倒卷,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吴友仁费尽力气才稳住阵脚,那支明军突击队却已迅速撤回关内,紧闭关门。
第一天的进攻,夏军在南津关下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却连关墙都没摸上去。
吴友仁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扎营,同时派人向后面的明玉珍主力求援,并搜寻其他路径。
周青站在关墙上,看着退去的夏军,神色平静。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他严格按照刘进昭的“迟滞”方针,给予敌军重大杀伤后,并未贪功,
而是连夜开始安排部分部队和伤员,按计划向第二防线转移,只留下必要的阻击部队。
明玉珍亲率主力六万,抵达夷陵前线。得知吴友仁初战受挫,他并未过多责备,只是眉头紧锁。
明玉珍年近五旬,面容清癯,因眼疾有一目微眇,但另一只眼睛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能割据四川,建立大夏,绝非庸主。
“陛下,明军抵抗顽强,火器犀利,据险而守,强攻伤亡太大。”
丞相戴寿进言,
“是否考虑分兵,从北面秭归方向,或南面清江方向寻找突破口?”
明玉珍沉吟不语。他何尝不想分兵?
但四川地形封闭,出兵一次不易,兵力虽号称八万,实则能战之精兵也就五万余人。
分兵则力弱,容易被明军各个击破。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对北方的李思齐和东南的陈善都抱有警惕,不敢轻易分散力量。
“刘进昭……听闻是陈善破格提拔的年轻将领,看来确有几分本事。”
明玉珍喃喃道,“他摆出死守宜昌的架势,是想把我拖在这里啊。”
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
“传令吴友仁,继续对夷陵保持压力,但不许再盲目强攻。
多派哨探,绘制详细地图,寻找明军防线的薄弱点。
同时,命令水军都督邹兴,率水师尝试沿江而下,试探明军水军实力,看能否打开水路通道。”
明玉珍决定采取更稳妥的策略,既要给刘进昭持续压力,又要避免过早决战,消耗自身实力。
他希望能找到明军防线的漏洞,或者等待其他方向出现变局。
然而,刘进昭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夏军水师都督邹兴,率领近百艘大小战船,顺流而下,直扑宜昌。
早已严阵以待的铁牛,站在一艘高大的楼船上,咧嘴一笑:
“龟儿子们终于来了!
儿郎们,让这些川江里的土鳖,见识见识咱们大明水师的厉害!”
明军水师虽然规模不如夏军,但战舰更新,尤其是装备了从沈万三海商那里得到灵感改进的侧炮(小型弗朗机)。
更重要的是,铁牛提前在江面狭窄、水流湍急的西陵峡口,设置了数道横江铁索,并在两岸隐蔽处部署了炮兵阵地。
夏军战船刚进入西陵峡,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两岸山崖上,明军的野战炮发出怒吼,虽然准头一般,
但巨大的声响和落入江中激起的水柱,极大地扰乱了夏军船队的阵型。
紧接着,隐藏在支流芦苇荡中的明军艨艟快船蜂拥而出,利用速度优势,
贴近夏军大型船只,用火铳、弓弩仰射,甚至投掷火药包。
邹兴试图指挥船只冲击铁索,但铁索坚固,船只在激流中难以稳定,成了明军火炮和弓弩的活靶子。
一场混战,夏军水师损失了二十余艘战船,伤亡惨重,却无法突破明军的江防。
邹兴无奈,只得下令撤退。
水陆初试,皆告失利。明玉珍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意识到,刘进昭这个年轻人,布防周密,准备充分,绝非易与之辈。
强攻,代价太大;绕路,耗时日久,且风险未知。
战事,暂时陷入了僵持。但刘进昭知道,僵持对自己有利。
他需要的就是时间。他命令各部,加固工事,轮番休整,保持警戒,
同时派出大量敌后侦察小队,深入夏军控制区,骚扰其粮道,搜集情报。
僵持了好几天,夏军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被明军击退,伤亡持续增加,士气开始下滑。
明玉珍军中开始出现厌战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