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涧,因其形似鹰嘴而得名,两侧山崖陡峭,中间一条官道蜿蜒穿过,是通往宜昌西门的必经之路之一。
戴寿率军行至涧口,见地势险要,心生警惕,派出斥候上山侦查。
片刻,斥候回报:
“丞相,山上林木寂静,未见鸟雀惊飞,但……也未发现伏兵踪迹。”
戴寿犹豫了一下。
战机稍纵即逝,若因疑惧而贻误,恐难向明玉珍交代。
他咬了咬牙:
“全军加速通过!前军注意警戒两侧!”
一万夏军,排成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蓝色的长蛇,钻入了鹰嘴涧。
就在夏军前军即将走出涧口,后军完全进入涧内之时——
“轰!!”
一声巨大的号炮,从鹰嘴涧一侧的山巅炸响!
紧接着,两侧山林间,仿佛凭空变出了无数明军士兵!
大明军旗迎风招展!
第八军赵魁、孙毅两旅,近五千生力军,如同神兵天降!
“打!”
随着旅长赵魁一声怒吼,明军蓄势已久的火力,如同钢铁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山涧!
“砰砰砰——!”
火铳兵分成三排,轮番齐射,弹丸如同泼水般射向沟底挤作一团的夏军。
“咻咻咻——!”
弓弩手瞄准军官和旗手,进行精准狙杀。
“轰!轰!”
埋伏在山腰的小型野战炮,发射出致命的霰弹,一打一片!
刹那间,鹰嘴涧内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夏军猝不及防,队伍瞬间被打断、打乱!
士兵们惊慌失措,互相挤撞,自相践踏,死伤极其惨重!
“中计了!快撤!后队变前队!”戴寿在亲兵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退路早已被明军事先设置的障碍和猛烈火力封锁!
“兄弟们!随我杀下去!全歼夏军!活捉戴寿!”
孙毅旅长拔出战刀,身先士卒,率领部下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明军士兵如同猛虎下山,以鸳鸯阵等小集群战术,冲入混乱的夏军队伍中,分割、包围、歼灭!
戴寿虽奋力组织抵抗,但败局已定。
他本人也在混战中,被一名明军排长用长枪刺中大腿,翻身落马,旋即被蜂拥而上的明军士兵生擒。
鹰嘴涧伏击战,不到一个时辰便告结束。
夏军丞相戴寿以下,一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少量溃兵逃回。
鹰嘴涧的惨败和戴寿被俘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垮了夏军的斗志。
正在猛攻荆门山的吴友仁部闻讯,军心大乱,攻势顿挫。
王焕瞅准时机,立刻下令核心阵地守军全线反击!
同时,预先埋设的地雷接连被引爆,炸得夏军人仰马翻。
周青的第十五军从东侧猛然杀出,铁牛也指挥水师沿江炮击夏军侧翼。
正面战场,夏军瞬间由进攻转为溃败!
“顶住!给我顶住!”
吴友仁挥舞战刀,连砍数名溃兵,试图稳住阵线,但兵败如山倒,败军如潮水般向后涌去,根本遏制不住。
夏军后方的明玉珍,接到戴寿被俘、前军溃败的消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他知道,大势已去。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他仰天长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陛下!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亲信将领急忙扶住他,簇拥着他向西方败退。
夏军全面崩溃,丢盔弃甲,争相逃命。
明军乘胜追击,收复全部失地,一直追杀到西陵峡口。
此役,明玉珍八万大军,伤亡超过三万,被俘万余,溃散无数,只有明玉珍、吴友仁等率领不足四万残兵败将,狼狈逃回夔门之内。
其携带的粮草、辎重、器械,损失殆尽。
刘进昭站在收复的夷陵城头,看着西逃的夏军烟尘,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西线,守住了!而且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快马向陛下报捷!西线我军,于宜昌、夷陵一线,大破夏军明玉珍八万之众,歼敌三万,
俘获万余,敌酋戴寿被擒,明玉珍仅以身免,已仓皇逃回四川!”
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自豪。
“总司令英明!”
身后众将,包括之前心中略有不服的,此刻无不心悦诚服,齐声赞叹。
这一战,刘进昭以其沉稳的指挥、周密的部署、
精准的预判和果敢的决断,彻底证明了自己,也赢得了所有将士的尊敬。
夔门之内,大夏王宫。
往日的喧嚣与雄心壮志,如今被一片死寂和压抑取代。
战场逃回来的明玉珍瘫坐在王座上,原本因眼疾而微眇的一目,此刻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与灰败。
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殿内,侥幸逃回的吴友仁等将领跪伏在地,盔甲破损,浑身血污,连大气都不敢喘。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八万……八万大军啊!”
明玉珍的声音沙哑,带着锥心的痛楚,“带出去的,是朕积攒多年的家底!
回来的,不足四万残兵!粮草、器械、辎重……全没了!
全都没了!”
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几上的令箭筒滚落在地:
“戴寿!朕的丞相!朕的股肱之臣!也陷于敌手!生死未卜!”
他赤红的眼睛扫过殿下跪着的众人,尤其是在那些最初极力怂恿他出兵的臣子身上停留,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你们当初是怎么跟朕说的?‘机不可失’?
‘趁虚而入’?‘夺取荆襄,霸业可成’?”
明玉珍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愤怒,“现在呢?好处?朕连一根毛都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朕被当成了刀!一把去碰刘进昭那块铁板的蠢刀!”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帕子上染了殷红。
“废物!都是废物!还有你们!”
他指着吴友仁等人,
“平日里吹嘘自己如何勇猛,如何善战,怎么到了真章,就被刘进昭一个黄口小儿打得屁滚尿流?”
吴友仁等人羞愧难当,以头抢地,却无言以对。
事实胜于雄辩,任何辩解在惨重的损失面前都苍白无力。
明玉珍疲惫地挥了挥手,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滚!都给我滚下去!闭门思过!
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再来聒噪!”
众将如蒙大赦,狼狈退下。
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明玉珍粗重的喘息声和那无法排解的怨恨。
他恨刘进昭,恨陈善,但更恨那些将他推入火坑的“自己人”。
经此一役,大夏国势由盛转衰,龟缩四川已属不易,东出争霸之梦,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