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支支由明军步兵临时转职、装备着连环弩和短铳的轻骑兵小队,如同猎豹般,从各个方阵的间隙中杀出!
他们并不与残余的元军骑兵正面缠斗,而是利用机动性,专门猎杀那些落单的、
溃散的、或者试图重新集结的元军小队。
连环弩在奔驰的马背上依旧能保持可观的射速和精度,打得元军溃兵哭爹喊娘,彻底丧失了反击的勇气。
兵败如山倒!
当冲锋的勇气被冰冷的金属和火药彻底摧毁,当身边的同伴以各种惨烈的方式不断倒下,
当发现自己的牺牲毫无意义,甚至无法靠近敌人时,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元军中蔓延开来。
先是小股部队开始溃逃,随即引发了雪崩效应!
“败了!败了!”
“快跑啊!明军是妖怪!”
“他们的火器打不完啊!”
绝望的哭喊声取代了冲锋的怒吼,残存的元军骑兵,以及后面跟进的步卒。
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如同无头的苍蝇,丢盔弃甲,向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
王保保看着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精锐铁骑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土崩瓦解,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溃兵,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天亡我也!张定边!”
他发出了一声满含不甘、怨恨和绝望的嘶吼,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被溃败的人流裹挟着,狼狈不堪地向北逃去……
重庆,雄踞长江与嘉陵江交汇之处,三面环水,形如半岛,素有“天生重庆,铁打泸州”之称。
其城垣依山傍水而建,易守难攻,是大夏国都,也是明玉珍最后的屏障。
西方野战军总司令刘进昭,站在长江北岸一处高地上,眉头紧锁,遥望着对岸那座笼罩在蒙蒙江雾中的山城。
城墙上,“夏”字旗帜依稀可见,江面上,属于大夏的水师战船静静地停泊在南岸及沿江码头,如同忠诚的卫士,拱卫着这座都城。
“刘司令,我军主力已集结完毕,第十三、十五军士气高昂,随时可战!
只是……”
第十五军军长周青在一旁,语气带着无奈,
“这大江天堑,还有对岸的夏军水师,实在棘手。
我军缺少足够的大型战船,难以组织有效渡江攻势。”
第十三军军长铁牛(伤愈归队)瓮声瓮气地道:
“他奶奶的,夏军学乖了,当起缩头乌龟!
任凭咱们怎么骂阵,就是不出来!船也看得死死的!”
刘进昭沉默地点了点头。陛下的命令很明确:
拿下重庆,将明玉珍赶进蜀中深处,彻底解决西顾之忧!
他理解陛下的战略意图,北方面对王保保压力巨大,东边还要提防朱元璋,西线必须尽快稳定。
他也知道,大明的水师主力,如今都集中在九江、武昌至鄱阳湖一线,由刘猛和陈友定统辖,严密防范着实力最强的朱元璋。那边的压力更大,战船绝不能轻动。
“不能什么事都指望陛下,都指望朝廷。”刘进昭转过身,目光扫过麾下将领,声音沉稳而坚定,
“陛下将西线交给我们,就是信任我们能独当一面!
有困难,我们要自己想办法克服!”
他走到临时搭建的沙盘前,指着蜿蜒的江面:
“我们没有足够的船,但明玉珍有!他的船,就停在江对岸!”
“偷船?”周青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眉,
“可夏军对船只看管甚严,日夜有人巡逻,靠近南岸风险极大。
而且,我们需要的是能搭载火炮、用于攻坚的战船,小船意义不大。”
“不是强攻,是智取,目标就是那些带炮的战船!”
刘进昭眼中闪烁着谋略的光芒,
“我们不需要一次性夺取整个舰队,只要能零敲碎打,弄到十几艘中型战船,就能组建一支精锐的水上突击力量,掩护大军渡江!”
他立刻下达命令:
“第一,命令各部,继续在江北岸多设旌旗,广布疑兵,每日操练,做出积极准备渡江的态势,吸引夏军注意力!
同时,把我们仅有的那十几艘从成都调来的老旧战船,也摆出来虚张声势!”
“第二,铁牛,你从各军挑选精通水性、胆大心细、敢打敢拼的精锐士卒,组建一支‘蛟龙营’,人数暂定三百!
由你亲自负责训练,内容包括夜间潜泳、无声杀人、操舟、以及……抢夺敌舰!”
“第三,周青,你负责搜集沿江所有渔船、舢板,统一管理。
同时,派人秘密走访沿江老渔民、老船工,重金悬赏,务必摸清重庆附近江段,尤其是几个夏军次要水寨的布防、巡逻规律、换岗时间!”
“诸位,”刘进昭看着众将,“此战关键,在于隐秘和突然!
我们要让明玉珍以为我们无能为力,放松警惕,然后,像水鬼一样,把他的船,一条条‘拖’过来!”
“末将领命!”周青和铁牛轰然应诺。铁牛更是摩拳擦掌,他最喜欢这种硬碰硬的突袭任务。
---与此同时,重庆大夏皇宫内,气氛比江北的明军大营更加压抑。
大夏皇帝明玉珍,坐在龙椅上,面容憔悴。
丞相戴寿被俘、八万大军在宜昌城外灰飞烟灭的消息,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陛下,”兵部尚书忧心忡忡,“江北明军虽缺战船,但其士气正盛,刘进昭用兵诡诈,不可不防啊。
是否……是否考虑向陈善……”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
“投降?”明玉珍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丝狰狞,
“朕乃大夏皇帝!岂能向那黄口小儿屈膝称臣?
他陈善容得下朕吗?”
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皇帝这个身份,是最大的障碍。
水师都督出列道:
“陛下放心!我水师战船皆靠南岸停泊,戒备森严,江北明军仅凭那十几条破船,绝难渡江!
只要守住水寨,重庆稳如泰山!”
明玉珍脸色稍缓,但内心的不安并未减少。
他深知陈善军队火器的可怕,那天险在三峡或许有用,但在火炮面前……他不敢深想。
“加固城防,严守水寨,没有朕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出战。
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派人去探探……去蜀中深处的路。”
这句话,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打算——实在不行,就逃!
保命要紧!什么皇图霸业,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江北明军大营,“蛟龙营”的训练在秘密进行。
铁牛严格按照刘进昭的要求,训练这些水性极佳的士兵在夜间潜泳、无声接近、
使用特制匕首和弩箭解决哨兵、以及快速控制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