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没能压下心头那股决绝的火焰。
电光石火间，攻击方案已然在他脑中成型，
目标，黑衣男左腿大腿外侧，那片分布着敏感神经的区域！
他要用这打着厚重石膏、理论上“脆弱不堪”的右腿，发动猝不及防的突袭！
这想法堪称疯狂，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生机。
他赌的就是对方绝对想不到，一个断了腿的“废人”，敢用断腿作为武器！赌的就是自己这具身体，远比看上去要“结实”！
机会稍纵即逝！
王杰眼中厉色一闪，一直被当作累赘的右腿，在这一刻猛地屈起，厚重的石膏如同一个笨重却坚硬的攻城锤，带着他全身拧转的力量，毫无花哨地、凶狠地朝着黑衣男左大腿外侧狠狠“撞”去！
这一下，王杰几乎是本能地用上了全力。
他心里快速盘算过：自己的小腿腿骨是断裂，里面打着钢钉固定，外面包裹石膏起保护作用，只要不直接撞击硬物尖端，用这石膏体去撞击肌肉丰厚的大腿，理论上腿骨承受的反馈力应该在接受范围内，
顶多是震得麻一下，总比另一条好腿也被打断强！
“你……！”黑衣男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防止王杰用拐杖攻击或者单腿蹦跳逃跑上，做梦也没想到，攻击会来自那条被石膏裹得严严实实的“废腿”！
这一下完全违背了他对“伤残”的认知！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枯树枝被强行折断的“咔嚓”声，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杰保持着踢击后的姿态，感觉石膏命中了目标，反馈回来的触感……有点奇怪，
不像踢在坚韧的肌肉上，反而像是……踹裂了一块内部酥脆外部裹着硅胶外壳的东西。
黑衣男脸上的惊愕瞬间僵住，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
只见左大腿中段，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方向，向外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接近九十度的翻折！
白色的、尖锐的骨茬甚至刺破了黑色的裤子布料，混合着迅速洇开的暗红色，暴露在空气中！
他愣了一秒钟，大脑似乎无法处理眼前这荒谬的景象。
直到一股撕心裂肺、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海啸般从腿部席卷而上，立刻冲垮了他的神经防线！
“啊——！！我的腿！我的腿——！！！”
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搭在王杰肩上的右手瞬间无力地滑落，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就要往地上瘫软。
王杰自己也懵了。
他甩了甩右腿……除了石膏有点震感，里面……好像真没啥特别的感觉？
不痛不麻，就跟平常动了下脚差不多？
我……我把他腿踢断了？
用我这条断腿？一脚？
这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甚至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要知道，人类的大腿骨可是很坚固的，再加上大腿上覆盖着大量肌肉，大腿骨折，即使是去医院专门找，也不见得能找到几例。
只是踢了一下大腿就碎了？
看着那突出来的骨刺以及地上的碎屑，王杰甚至都有些恍惚了。
但黑衣男的惨嚎提醒他，战斗还没结束！趁他病，要他命！
眼见黑衣男因剧痛而失去平衡，注意力完全被断腿吸引，
王杰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左手如雷电般探出，一把抓住对方刚刚从自己肩上滑落、此刻正想着扶大腿根部的手臂，
身体顺势贴近，腰部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反关节！
他的本意，只是想像前世练习的防身术那样，将对方的手臂反拧到背后，彻底限制其行动能力。
然而——
“咔嚓——噗！”
又是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脆响！紧接着，一截染血的、白森森的尖锐骨头，竟然直接从黑衣男右肩关节的前端刺破了皮肤和衣物，狰狞地突了出来！
仅仅是这么一个标准的、旨在控制而非致残的反关节动作，
竟然……直接把对方的胳膊给卸了？不对，不是卸了，是连带着肩关节附近的骨头都给捅穿了？！
王杰顺利地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会发出非人惨嚎的黑衣男压倒在地，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腰。
可做完这一切，王杰自己却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身下这个大腿反折、肩膀冒骨头的“退凡境十重高手”，
又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如同便秘般的表情。
不是……这…… 他心里有一万句槽想吐。
我这踢腿和折手，明明就是最普通的控制技啊！放在前世，顶多让对方疼得暂时失去行动力，怎么到了这家伙身上，就跟用重锤砸玻璃似的，一碰就碎？！
这就是所谓的退凡境？十重？这身体素质是纸糊的吧？！不，纸糊的都没这么脆！
“黄有为！我**你祖宗！！啊——！你他妈坑我！！”
被压在身下的黑衣男涕泪横流，除了身体的剧痛，更有一种被信息严重误导的愤怒和绝望，
“这他妈叫支架境的废人？！这他妈比妖兽还硬！！你骗我接这种单！！畜生啊——！！”
他凄厉的咒骂声在街道上回荡，周围原本只是好奇围观的人群，此刻早已吓得远远退开，不少人脸色发白慌忙掏出手机，估计是在报警。
看着身下这哥们儿这副惨绝人寰的模样——大腿九十度反折，肩膀骨头穿出，鲜血淋漓，哀嚎不止……
王杰心里那点因为被追杀而产生的怒火和反击的快感，也迅速被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妙的同情取代。
这还控制个屁啊……都这德行了，他要是还能爬起来给我一下，那我认栽。
王杰讪讪地松开了手，从黑衣男身上站了起来，还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生怕沾上那不断扩大的血迹。
他拄着拐杖，看着在地上抽搐惨嚎的黑衣男，又看了看自己那依旧没啥感觉的石膏腿，最终所有情绪化作一声充满困惑的低语：
“搞毛线啊……”
唉，算了，这哥们还挺礼貌的，也不能光让人家搁这一直嚎啊。
想着王杰礼貌地从那男人的夹克里取出先前他掏出的止痛药，按照说明书取了两粒递到了那男人嘴里。
“哎呀，痛啊，谢谢你啊，小兄弟，等我伤养好了，我非得干死这个黄有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