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怎么急切,身体条件却摆在那里。
王杰拄着拐杖,终究是快不起来,只能维持着一个相对稳妥的速度,一下一下地朝着家的方向“跳”行。
晚风吹拂,带着一丝凉意,街道两旁的居民楼大多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像是沉睡巨兽偶尔睁开的惺忪睡眼。
他一边挪动,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未来的路。
大专必须考,这是治腿和活命的前提。
文考问题不大,武考那50分的“广播体操”凭他的底子应该也能拿下高分,身体素质测试……想到刚才的打手,他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但比武环节,面对那些可能同样“脆皮”的同学,怎么控制力度别把人打坏了,反而成了个新问题……还有那四十万的债务,
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上大专,又要怎样去赚取钱财,帮忙还清这个债务?
“这个世界的人休息得也太早了吧?”
王杰忍不住低声嘀咕,空旷的街道将他的声音放大了些许,又迅速被寂静吞没。
黑天也没多久,放在前世,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应该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而在这里,却安静得像一座空城,只有他的拐杖点地的“哒、哒”声,规律地敲击着寂静。
“以前这个点,我还在教室里上晚自习,被成堆的卷子埋着呢……”
一丝对过往喧嚣生活的怀念,悄然掠过心头,随即又被现实的紧迫感驱散。
路径拐弯,前方出现了一段约莫三百米长的黑暗区域。
这里夹在两栋老旧的居民楼之间,不知为何没有设置路灯,浓墨般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与两端尚有零星光亮的街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王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里有点发毛。这地方,要是突然窜出个拦路抢劫的……他一个拄拐的“残疾人”,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身后路边的绿化带里,突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小心移动。
王杰心头一紧,猛地回头!
惨淡的月光下,只见一只体型中等的哈士奇,正从灌木丛里探出半个身子,保持着一种蹑手蹑脚向前试探的姿势,
一双在黑暗中隐隐发亮的眼睛正好对上了王杰的视线。
那狗脸上,竟然诡异地流露出一种像是被人撞破好事般的……尴尬?
“谁家的傻狗跑出来了?”
王杰松了口气,心里骂了一句。那哈士奇看起来也就八十厘米左右长短,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懒得理会,以为是哪家宠物没看好,便转回头,继续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踏入黑暗的前路。
然而,就在他转过头去的瞬间,那只哈士奇脸上那点“尴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被无视后的气愤表情。
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后腿猛地发力,如同一道灰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从树丛中窜出,
目标明确——直扑王杰作为唯一支撑点的左腿小腿!
“还来?”听到身后急速逼近的风声和利爪刮擦地面的声音,王杰再次回头,
刚想不耐烦地吼一句“没吃的!滚开!”,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汗毛倒竖!
那只哈士奇张开了血盆大口,粘稠的唾液顺着嘴角飞溅,眼中原本只是微弱的反光此刻变成了清晰可见的、嗜血般的猩红!
它扑击的姿态狠辣精准,完全不是宠物犬玩闹的样子!
危急关头,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
王杰完全是凭借前世打架和练舞形成的本能反应,以左腿为轴心,腰腹发力,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右腿如同一个失控的摆锤,带着全身的重量,由下至上,猛地撩起,狠狠撞向飞扑而来的狗头!
“砰!”
一声闷响!石膏结结实实地砸在哈士奇的侧脸和脖颈处!
“嗷呜——!”
那哈士奇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嚎,整个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踢得凌空飞起,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了整整一圈,才“噗”地一声,重重砸在几米外的硬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王杰单腿站立,微微气喘,心脏“咚咚”狂跳。
紧紧盯着那只落地的哈士奇。
只见那畜生落地后,竟异常敏捷地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王杰,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嘶嘶”低吼,
龇着惨白的尖牙,脸上再无半点傻气,只剩下纯粹的凶戾!
“妈的!”王杰脸色难看地啐了一口,“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这畜生刚才分明是奔着废了我的腿来的!”
看着那畜生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王杰心头火起。
要不是现在行动不便,他真想冲上去给它来个“战争践踏”,让它知道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他瞪圆了眼睛,毫不示弱地狠狠瞪了回去,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似乎是受到了这眼神的挑衅,那哈士奇歪了歪头,颈毛炸起,后腿再次蓄力,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又一次朝着王杰猛扑过来!
“啧,没玩了是吧?”王杰眼神一冷,
“这种疯狗,一看就是被遗弃或者野化的,放任不管迟早咬到别人。算了,老子今天就大发慈悲,送你回汪星!”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那道扑来的黑影。
就在哈士奇腾空,腹部空门大露的瞬间,王杰动了!
他左腿稳稳扎根,右腿再次撩起,这一次,角度更为刁钻,力道更是毫无保留!
厚重的石膏如同致命的重锤,精准无误地轰击在哈士奇相对柔软的腹部!
“嘭!”
这一脚的力道远超之前!那哈士奇连惨叫都没能完全发出,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踢得向上飞起了一米多高,
划过一个抛物线后,“啪叽”一声摔落在地,四肢抽搐,口鼻溢血,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在地上徒劳地挣扎。
王杰没有丝毫犹豫,拄着拐杖,快步(以他目前的标准)上前,
抬起右脚,对着那还在抽搐的狗头、脖颈等要害部位,恶狠狠地又补了几脚,
直到它彻底停止挣扎,一动不动。
“呼——”王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一番激烈(对他而言)运动,加上精神紧张,让他也微微有些气喘。
看着地上那只彻底没了声息的哈士奇,他皱了皱眉。
按理说,应该挖个坑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
但他现在这状态,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不住了,狗子,”他低声念叨了一句,“希望你在汪星能过得快乐点,下辈子别当疯狗了。”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主要是没能力处理后续),
王杰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哈基汪”,便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街道的黑暗中,朝着那盏或许还在为他亮着的家的灯火走去。
回到家,推开房门,果然看到这个世界的母亲正红着眼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见他回来,立刻站起身,脸上是混合着担忧和责备的神情。
“小杰!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快九点了!你知不知道妈有多担心?你腿还没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
王杰心里微微一暖,又有些愧疚,连忙安抚道:“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我没事,就是放学路上……呃,遇到了点事情,去警局配合做了个笔录,耽搁了。”他含糊地解释了一下,没提具体细节。
母亲还想再问,王杰赶紧借口道:“妈,我今天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看着儿子脸上确实带着倦容,终究是心疼占了上风,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叮嘱他早点休息。
王杰如蒙大赦,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打开书桌上那盏老旧的台灯,昏黄的光线洒落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纸笔,开始在上面梳理和记录今天获取到的、关乎未来生存的、零碎却又至关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