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整两天不眠不休般的打坐疗伤，那股萦绕在腹部的、如同阴魂不散般的绞痛终于彻底消失。
周三下午放学时，王杰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放学铃声响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
今天状态不错，要不要晚上再去打一场？
那得来不易的一千块钱奖金，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书包夹层里，他并没有急着上交填补那个深不见底的债务窟窿。
在之前两天忍着剧痛疗伤的间隙，曾掏出那部老掉牙的手机，尝试下载那个名为“比了吗”的官方软件。
结果令人沮丧。
这个世界的手机厂商似乎压根没有“系统版本升级”这个概念，硬件和软件深度绑定。
他那部老古董手机的系统版本过于陈旧，根本无法安装新版本的“比了吗”应用，
即使是在浏览器里找的安装包下载下来也显示无法使用。
想要便捷地接收比赛信息、报名参赛，他必须搞一部最新系统版本的手机。
前两天因为疼得死去活来的，根本没心思去琢磨手机的事。
今天身体恢复，天气也不错，正是个好时机。
干脆就今天去手机店逛一圈吧。
如此想着，王杰改变了回家的路线，背着书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记忆中离学校不算近的那条商业街走去。
印象中，那里是数码产品的聚集地，卖手机的店铺多到数不过来。
拄着拐杖“长途跋涉”的滋味并不好受，
等他终于蹭到商业街入口时，已是微微气喘。
看着面前与自己印象完全不同的商业街王杰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大嘴巴。
这里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差别巨大。
印象里，街道两旁应该是琳琅满目的手机专卖店和运营商营业厅，十家里有八家都跟通讯有关。
可现在，映入眼帘的街道两侧，店铺招牌闪烁着寒光，陈列在玻璃橱窗里的，大多是各式各样的冷兵器、造型奇特的护甲、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用途、但显然与“武道”相关的装备器材。
整条街弥漫着一股硬核而紧张的气息。
举目望去，庞大的商业街上，卖手机的店铺，貌似只有三家。
而且这三家门店代理的品牌还各不相同。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即便有，也是神色匆匆，目光锐利地扫过两旁的武器店铺，仿佛在抢购什么紧俏物资，对王杰这个拄拐的学生连瞥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王杰对此并不关心，也无力关心。
当然，是因为随意瞥了一眼旁边武器店橱窗里一件看似轻薄的内甲下面的价签，
￥15，000
后面好几个零晃得他眼晕。
不管这群人在抢什么，反正自己买不起。
收回目光，定了定神，一瘸一拐地“蹦跶”进了距离最近的第一家手机店。
这家店的门头写着“凤梨手机”。
凤梨？听着跟‘苹果’差不多，估计是个高端品牌。
王杰心里嘀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进装修明亮的店内，直接开口询问：
“店家，你们这最新款的手机多少钱？”
坐在柜台后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
她闻声抬头，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扫过王杰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腋下的拐杖，以及那略显稚嫩的脸庞。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瞬间脑补出一个“命不久矣，临死前想来把超前消费”的残疾废人。
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热情笑容，她甚至端起一杯自己正在喝的、香气浓郁的咖啡迎了上来。
“哟！小同学，您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声音甜得发腻，
“我们这儿刚上新了最新款的 凤梨手机17 pro！那可是搭载了最新的‘炎龙x5’仿生芯片，
运算能力堪比小型服务器！屏幕是超晶石磁悬浮屏，显示效果绝对震撼！摄像头采用……”
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试图用一堆听起来高大上的参数砸晕王杰，
将那杯咖啡递了过来。
王杰下意识接过咖啡，但对方这过分热情的态度让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微微皱起。
他实在没耐心听这些，直接开口打断：
“谢谢，我就一个要求，能下载‘比了吗’软件就行。我现在预算也就一千多。”
“……”
女店长脸上的笑容仿佛被瞬间冻结，然后像是抽筋了一样开始疯狂颤抖。
维持了不到两秒，就彻底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
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哈哈，客人您真会开玩笑。
我们凤梨手机，最便宜的入门款也要四千块钱起步。您这一千多的预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伸手指向门外：“要是您真想买千元机，我建议您去隔壁的‘oh no’手机店看看，那边或许有您需要的。”
话音刚落，王杰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那杯还没来及喝一口的咖啡，再次回到了那女人的手里。。
王杰倒是没啥反应，他本来也不爱喝咖啡。
只是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他有些无语。
他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多说，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赶紧“逃离”了这个充斥着咖啡香和势利眼的地方。
站在店外，看着隔壁那家招牌写着“oh no”的手机店，王杰想起刚才那女店长的话，干脆心一横，直接走了进去。
oh no的店铺明显小了很多，装修简陋，
但玻璃展柜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手机。
吃一堑长一智，王杰刚一进门，为了避免再次遭遇川剧变脸的尴尬，他干脆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喊道：
“老板！我要一千元以下的手机！能下载‘比了吗’软件就行！”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喊话，果然效果显着。
一个原本正要迎上来的年轻店员，脚步瞬间刹住，脸上的职业微笑急转直下，直接定格在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也懒得废话，直接弯腰在玻璃柜台下层翻找起来。
王杰跳过去坐下，没一会儿，店员“啪”、“啪”、“啪”三声，将三款手机拍在了柜台上。
第一款看着还挺眼熟，造型和前世用过的vivo S6差不多，整体成色有八九成新。
店员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敲了敲这款手机：“这个是 ono S6，虽然是一年前的机型，不过系统版本够用，你说的那些软件都能跑。你要买的话，五百给你。”
手指一转，指向第二款手机。那手机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明显的战损风格，屏幕中间一道巨大的放射状裂纹如同蜘蛛网般盘踞着。
“这个是 华生Nova 12，三手货。大概八百左右。别光看裂纹，它的芯片性能比刚刚那部S6要好很多。”
最后指向第三款手机。这款手机有着一个非常扎眼的红色外壳，磨损也比较明显。
“这是 绿米only 4。售价一千整。别嫌贵，这虽然是十八手货了，但性能在这三款里是最强的。关键是绿米这家厂商支持系统更新，你买了基本上再用十年都不是问题。”
王杰听着介绍，心里快速盘算。
价格确实还算公道。
第一款虽然便宜，但毕竟是老机型，
万一买回去系统版本还是不够，适配不了最新版“比了吗”那就抓瞎了。
第二款性能不错，可那屏幕裂纹实在太碍眼，看着就闹心。
第三款照理来说是最佳选择，性能强，还能更新系统……
可是一千块钱啊！
这相当于把他辛辛苦苦搏命赚的钱全部收缴了！
虽然打一场就能赚回来，可谁能保证下一场一定能赢？
万一输了呢？自己连失败的罚款都交不起！
但不买手机，连比赛信息都接不到，赚钱大计直接搁浅。
他陷入了左右脑互搏的纠结中，愣在原地，眉头紧锁，半天没吱声。
两个店员站在柜台后，撑着下巴，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呆立不动的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