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虽然车身布满泥泞和细微的刮痕,赵磊的肩膀也需要进一步处理,王胖更是累得在后座鼾声如雷,但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和完成任务的自豪感弥漫在车内。
苏晴坐在副驾驶,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不再阴森的山区景色。她的右手掌包裹着干净的纱布,那是林辰用车上备用的急救包为她处理的。失血过多让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她反复回想在黑水村宗祠内发生的一切——鬼母那滔天的怨气与扭曲的母爱,林辰七窍流血的共情,自己伸出染血手掌时那孤注一掷的沟通,以及最后摧毁炼魂壶、净化怨灵时那种血脉沸腾、与某种宏大力量共鸣的感觉。
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她,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站在正常世界边缘,用科学和逻辑去揣测阴影的警察。她本身就属于那个世界,她的血液里流淌着与之对抗、甚至沟通的力量。
“感觉怎么样?”开车的赵磊瞥了她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关切。
“很……奇妙。”苏晴组织着语言,轻轻握了握包扎好的右手,“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归属感。好像我天生就应该面对那些东西。”
赵磊点了点头,神色认真起来:“苏警官,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拥有的,是传说中的‘纯阳血脉’。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特殊的体质,至阳至刚,天生便是世间一切阴邪鬼魅、污秽诅咒的克星。你的血,对于它们来说,比烈日还要灼热。”
“纯阳血脉……”苏晴低声重复,这个词与她自身的感受完美契合。
“而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在古老的传承中,通常被称为——‘守灵人’。”赵磊继续解释道,“并非看守陵墓的意思,而是‘守护生灵’,游走于阴阳边界,维持两界平衡的守护者。你们的职责,就是清除那些危害人间的邪祟,引导迷途的亡魂,是人间最重要的屏障之一。”
守灵人……苏晴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与责任。她想起了李副局长给她的那些隐秘档案,想起了家族中那些模糊的传说,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原来她的特殊,她的使命,早已刻印在血脉之中。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追忆:我家族……据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祖先是明朝末年的一位得道高人,法号纯阳子。他精通至阳法门,能以自身精血净化邪祟,在当时曾协助朝廷平定过数起大规模的妖邪作乱。家族传承中记录,当年京城出现了一场诡异的百鬼夜行,无数厉鬼从阴间涌出,危害人间。是那位祖先率领家族子弟,以纯阳精血布下天罗地网,配合镇魔司的大能,最终将鬼潮封印回阴间。自那之后,家族被册封为守灵世家,世代肩负镇守阴阳边界、守护生灵的责任。
但随着时间推移,朝代更迭,家族逐渐衰落,传承也断断续续。到了我这一代,祖父只留下了一些古籍和祖训,具体的修炼法门已经失传了大半。我只知道,我们家族的血液天生至阳,对阴邪有克制作用,但如何真正觉醒和运用这份力量,却是要靠生死历练才能领悟。
苏晴说到这里,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体内那股温热而强大的力量,却如同被重新点燃的火焰,在她血脉中奔腾。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让我遇到你们,走上这条路。
不过,守灵人的传承似乎断代很久了。赵磊叹了口气,关于如何系统修炼和运用纯阳血脉的方法,我知道的也很有限。更多的需要你自己去摸索和觉醒。但毫无疑问,你的力量对我们,对这个世界,都至关重要。
苏晴消化着这些信息,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她不再迷茫,不再为自己与常人的不同而感到不安。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方向。
她转过头,看向后视镜。后座上,林辰也正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四目相对,苏晴微微一笑,那笑容褪去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与坦然。她对着后视镜,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下次任务,带上我。”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累赘。”
林辰看着镜中她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好。”
车辆驶入市区,华灯初上。苏晴看着窗外熟悉的繁华景象,却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完全不同。而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通后,对面传来了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苏晴女士,关于您‘守灵人’的身份以及‘钥匙’的作用,我们有必要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