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奸?”
听到陈骏的话,众人都是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来查案的人可是当今府台大人的公子!
如此炸裂的事情,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要是真的也就罢了。
可若只是捕风捉影,如此口无遮拦的话,就算杨纪大人亲自出面,也难保这小子全身而退!
众人都是皱眉看向陈骏,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我妈怎么?你再说一遍?”张文举怒目圆睁,手按刀柄,杀气腾腾。
仿佛陈骏胆敢再说一遍。
他定要当场劈了这个不知死活的镇抚司小旗!
然而,陈骏却是耸了耸肩,面容平静道:“张公子既然急着要真相,那我镇抚司便给你个明白。若是不信,大可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
此言一出,张文举如遭雷击,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他才想明白这句话的具体含义。
陈骏这话,岂不是在说……
他娘亲不仅仅是这次和方丈有染,而是十八年前求子那次,就与老方丈发生了关系?
而他,也不是府台大人的亲生骨肉,而是……
想到这里,张文举恼怒交加,火冒三丈,完全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放屁放屁!!”
张文举怒不可遏,暴跳如雷,他猛扑上前,一把揪住陈骏的衣领,狰狞道:“你敢为你说的负责吗?!”
“自然!”陈骏轻笑一声,淡淡道,“张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而此刻。
镇抚司外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
“若此事为真,庆阳府的茶馆酒楼怕是都要炸开锅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瞬间引爆舆论,百姓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猎奇与兴奋。
看到一众百姓指手画脚。
张文举脸色铁青,嘴角疯狂抽搐,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我乃当今庆阳府府台的好大儿!
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阶五重的武道修为,日后也是要通过武道,成为一方州府之长!
怎么可能是一位老秃驴的种?!
张文举在心中怒吼。
今日若不验个清楚明白,日后还不得被这些闲言碎语淹死?
想到此,他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陈骏,声嘶力竭地吼道:“验!现在就验!”
听闻此言。
陈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个蠢物。
竟真要当众验身,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既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啊!
反正,叶孤寒正在押往黑风寨的路上,他也要赶时间。
早处理完早省心。
陈骏轻笑一声,随即给了薛正一个眼色。
镇抚司常年办滴血验亲的案子,库房里早已备齐全套器具。
薛正一句吩咐,几名校尉顷刻捧来托盘:白瓷碗、银匕首、化尸粉,排得整整齐齐。
众人先绕到慧远方丈的尸身前。
校尉捏开纸包,将细白的化尸粉匀匀洒在胸口创口。粉粒一触血肉,立刻“嗤嗤”冒出细泡,不消片刻,暗红血水便顺着肋沟流入瓷碗,浓得发乌。
另一名校尉端着半碗血水,快步走到张文举面前。
张文举二话不说,一把捋起左袖,露出整条小臂。银匕首在烛火里闪了闪,他照准肘窝往下一划——
“嗒——嗒——”
血珠滚落,滴进清水,立刻蜷成一枚鲜红的小球,沉底不散。
围观的校尉、书吏、仵作,全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在那只白碗上。
约莫十息工夫,两团血水忽然轻轻一颤,像被无形的手牵引,“啪”地一声合为一体,暗红与鲜红再无分界,整碗水顷刻变成均匀的深赭。
“啊?这……这这……”
张文举直愣愣瞪着碗里那团再不分彼此的血水,
像被雷劈中似的往后退出两步,双手插入发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
十八年来,他一直以庆阳府府台公子自居。整个州府内,哪一个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一碗血水,瞬间将他的身份击得粉碎!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亲爹不是四品府台,而是眼前这位须眉皆白,‘六根清净’的老方丈!
而且!母凭子贵。
她母亲原本只是一个买来的通房丫鬟,因“怀了老爷的种”才扶的正。
现在,一切都化作了梦幻泡影!
“噗噗噗——”
张文举无法接受这般突如其来的巨变,一屁股瘫坐在地,仰头疯狂吐血。
四周百姓瞬间炸开了锅,指指点点,表情丰富。
“哈哈,这事儿简直绝了!”
一位路过的商客捂嘴偷笑,幸灾乐祸道,“府台夫人居然和悬壶寺方丈勾搭上了,还双双殉情,这府台公子竟然是方丈的种?”
“哈哈,白兄,走,咱们上醉仙楼,今日这谈资,足够咱们乐呵一整晚了!”
片刻后,张文举终于吐完了血,双眼空洞无神,嘴唇颤抖着挤出几句话:“人生如梦幻泡影,尘世艰难,我要出家!”
话音落下。
众人一阵哄笑。
往日里那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府台公子,如今竟要六根清净、看破红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到眼前一幕,陈骏轻笑一声。
随即,他猛然扭头,对下属们冷声道:“黑风寨情况紧急,事不宜迟,速速随我出发!”
话音落下,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薛正、乔大,连同数十位下属紧随其后,犹如一条黑色长龙,气势汹汹地冲出。
而此刻,杨纪看着陈骏离去的背影,流露出赞许之色。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就连我这个在镇抚司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都自愧不如!
啧啧啧!
真是天生干镇抚司的料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唉?陈百户这是带人出去做什么?难道刚才又审问出了什么重大情报?!”
一时间,杨纪也是不禁摇头感叹,眼中赞许之色愈发浓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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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陈骏率队悄然抵达山腰隘口。
这里是通往黑风寨山上必经的一条路。
此刻。
众人俯身隐入树丛,屏息无声。
唯独薛正,紧锁眉头。
还在为陈百户方才贸然斩了曹正锋而感觉到惋惜。
刚才,曹正锋即将吐露的情报,真的是十分有用,实在是想不明白,陈百户为何一言不合,就直接将其斩了。
而现在。
他们却只能蜷缩在一处山林间,等什么黑风寨的人路过。
真不知陈百户是哪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要知道,黑风寨行事诡谲,向来昼伏夜出,这情报真假谁敢打包票?
“唉……”
薛正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摇头惋惜。
但下一刻,他眼眸倏地一亮。
只见远处的山道上,一队“商贩”赶着马车,缓缓而来。
以他多年缉匪的经验来看,这一行乔装再像,也遮不住那股子杀气。
分明便是黑风寨的人。
“陈百户!”薛正眸光乍亮,压低嗓音却压不住兴奋:
“真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