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数据交易所钓鱼，风险模型不可控。”
陈博士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瀑布。
“保守估计，那里瞬间产生的思维数据流，足以在0.1秒内彻底冲垮你的精神屏障。”
“我们不能拿龙国唯一的读心者去赌。”
他的分析冷静、客观，像手术刀一样精准，直接切断了顾言那个天马行空的计划。
龙战没说话。
但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的轮廓，已经清晰地表明了态度。
保护顾言，是他的第一天职。
“行吧，行吧。”
顾言夸张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丝毫没有计划被否决的沮丧。
“既然怕炸鱼塘，那咱们就换个玩法。”
他伸了个懒腰，指着屏幕上那十三家银行的名单，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洒脱。
“那就用最笨的办法。”
“一家一家地‘登门拜访’。”
陈博士愣住了。
“一家一家？我们只剩下不到48小时！这十三家银行散布在罪域的各个角落，路上的时间成本太高了！”
“总比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鹰酱的数字往上涨强吧？”顾言的回答简单、粗暴，却无法反驳。
他看向龙战。
“龙队，外围清道，随时准备当破门手。”
他又看向陈博士。
“博士，你当我的眼，清空沿途的摄像头，一旦我锁定目标，你就在网络世界里把它给我撕开。”
“而我，”顾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负责进去，听听那群人渣的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花哨，纯粹考验体力、耐心和运气的方案。
但在此刻，却是他们唯一能达成共识的方案。
龙战吐出一个字。
“好。”
陈博士深吸一口气，尽管觉得这计划充满了失控的风险，但也只能启动设备，开始规划最高效的突进路线。
“第一家，【冥河银行】，三公里外，旧工业区。”
“出发。”
……
半小时后。
【冥河银行】门口，顾言穿着一身临时买来的廉价西装，象征性地扯了扯领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龙战如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在街对面的阴影中锁定了银行的每一个出入口。
陈博士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冷静地在顾言耳边响起。
“银行内部安保系统已被我临时接管，十五分钟，这是你的安全窗口。”
顾言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一股金钱混合着高级香薰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
他没去任何柜台，就这么像个百无聊赖的富二代，在大厅里随意踱步。
【心声聆听】，启动。
范围被他精准地控制在周身十米。
瞬间，无数肮脏、琐碎的思维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这个月业绩还差三百万，三号VIp室那个老东西好像对新来的实习生有意思？或许可以安排一下……】
【妈的，昨晚在‘数据交易所’做空‘义体科技’爆仓了，老婆要的限量款包包没着落了，回去怎么交代……】
【行长昨天查账，还好我提前把挪用的账目做平了，心脏差点跳出来，真他妈刺激。】
……
全是些平庸的商业犯罪和油腻的客户隐私。
顾言听得差点生理性不适。
这群所谓的金融精英，脑子里的东西，比霓虹罪域的下水道还要污秽不堪。
他强忍着恶心，像一台人形超算，快速筛选着每一个念头，检索着与【国王】、【影子议会】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没有。
完全没有。
十分钟后，顾言走出【冥河银行】，对着空气轻轻摇头。
“很干净。”
“干净的只剩下钱了。”
下一家。
时间，在飞速流逝。
两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第三家银行【潘多拉信托】的门外。
这已经是他们拜访的第三家。
和前两家一样，一无所获。
全球直播间里，所有龙国观众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眼睁睁看着龙国队的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霓虹罪域的各个银行间疲于奔命。
而屏幕一角的排行榜上，鹰酱国的资产数字已经跳到了刺眼的520亿。
龙国的数字，依旧是那可怜的21.3亿。
嘲讽和绝望的弹幕，淹没了整个屏幕。
[他们在干什么？城市观光一日游吗？时间已经过去十分之一了！]
[笑死我了，这就是龙国队的计划？用脚丈量霓E罪域的土地？]
[别挣扎了，龙国人，体面点投降吧，我们鹰酱已经提前开香槟了！]
安全屋内，陈博士额头渗出的细汗已经打湿了镜片。
“顾言，还剩40小时。这个效率，我们不可能在清算前找到线索！”
“别急。”
耳机里传来顾言依旧懒洋洋的回应。
“鱼就快咬钩了。”
龙战依旧沉默，但他握着武器的手，指节已经因用力而发白。
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第四家银行。
【富士山信托银行】。
一家樱花国资本控股的银行，坐落在霓虹罪域最繁华的“中央商业区”。
当顾言踏入这家银行旋转门的瞬间，他脚步一顿。
感觉，不一样。
之前的银行，弥漫的是松散、混乱而油腻的贪婪。
而这里，却充斥着一种纪律严明之下的高度紧张。
每一个员工都步履匆匆，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但他们的内心深处，却都紧绷着一根濒临断裂的弦。
有戏！
顾言的精神力瞬间高度集中。
他没有在大厅逗留，径直走向VIp客户区。
一个身穿精致和服式职业装的客户经理，正低着头急匆匆地走来，差点一头撞在顾言身上。
“非常抱歉！”
她猛地鞠躬，几乎折成了九十度，然后绕开顾言就要快步离开。
就是她了。
顾言将【心声聆听】的范围瞬间收缩成一道无形的线，精准地锁定了这位客户经理。
周围所有嘈杂的背景音，顷刻间消失。
一道清晰无比，带着极度焦虑的心声，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安保系统要临时维护！总部的死命令，今天下午3点，‘国王’陛下的账户将有超大额资金转入，系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要是出了任何岔子，我们所有人都得被扔进东京湾喂鱼！】
【国王】！
这两个字，在顾言的思维海洋里，犹如一颗超新星般骤然引爆！
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杂音，只剩下这两个字带着嗡鸣的回响！
目标，锁定！
顾言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在微型通讯器上，用摩斯电码快速敲击了三下。
“找到了。”
耳机里，陈博士和龙战几乎同时收到了这条讯息。
“我立刻渗透！”陈博士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但仅仅几秒后，他的声音就变得无比凝重。
“不对劲！这家银行的防火墙是军事级别！它的核心交易系统……是物理隔绝的！一台完全不联网的内部服务器！我进不去！该死，我进不去！”
物理隔绝。
四个字，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这意味着，任何网络技术都失去了意义。
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银行最深处的核心机房，进行物理连接。
那个地方，通常被称为——金库。
顾言的脑子飞速运转。
怎么进去？
假装超级VIp，要求参观金库？安保级别这么高，只会被当成白痴轰出去。
让龙战强攻，一路杀进去？动静太大，百分之百会触发银行的自毁程序，到时候什么都捞不到。
要不……就说自己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要死，要去最里面的卫生间，然后趁机溜进去？
这个方法虽然丢人，但似乎可行性最高……
就在顾言的内心戏疯狂上演，已经准备弯腰捂住肚子实践自己的“窜稀”大计时。
一个温和、谦恭，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语调，从他身后响起。
“请问。”
“是来自龙国的顾言先生吗？”
顾言的身体瞬间僵住，缓缓转过身。
一个身穿顶级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面前。
他的胸牌上清晰地写着他的职位：行长，渡边雄一。
他的脸上，挂着商业精英所能做到的、最无可挑剔的微笑。
顾言还没来得及开口。
渡边雄一便微微躬身，优雅地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全球直播间瞬间陷入死寂的话。
“顾言先生。”
“我们老板‘国王’，想亲自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