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翠绿色的液体,就悬在顾言面前。
散发着能钻进灵魂的诱人光泽。
它成了全场的焦点。
闯入者们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变得粗重起来。
贪婪,震惊,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们……进来了?”
“门被幽灵队长的‘破城者’轰开了!”
“龙国队!他们竟然安然无恙!”
嘈杂的议论声,击碎了这片星空原有的死寂。
鹰酱国的新队长,代号“幽灵”,取代了杰克·安德森。
他甚至没多看那滴液体一眼,上前一步,声音冷得像机器。
“蝰蛇,采样分析环境!所有人,一级战斗警备!”
他的命令冷静而高效,瞬间给混乱的场面打了一针镇定剂。
北熊国的伊万,那个壮硕如熊的男人,则咧开嘴,对着龙战的方向露出一口白牙。
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挑衅。
但有几个人的行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樱花国的高桥诚一,整个人缩在人群后面,一双眼睛鬼鬼祟祟地四处乱瞟。
而欧盟代表队的队长,一个金发碧眼、名叫阿兰的男人,他的视线在顾言面前的树汁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
落在了那棵巨大青铜神树深入虚空的根部。
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在顾言这里,却被无限放大。
系统升级到【区域名嘴】后,他的【心声聆听】范围已是百米。
整个星空平台,都在他的监听之下。
“就是你。”
顾言的意识瞬间锁定在那个叫阿兰的欧盟队长身上。
下一秒,一股阴冷、决绝,还带着癫狂热意的心声,清晰地涌入他的脑海。
【“国王”的命令是对的……这棵树就是副本的能量核心,是整个维度的基石。】
【只要用“奇点炸弹”摧毁它的根基,就能引发连锁坍塌,整个空间都会崩溃!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成为滋养新世界的肥料!】
【只有我们……只有持有“国王”信标的人,才能在崩塌前被传送出去!】
【清理掉所有竞争者……龙国队、鹰酱队、北熊队……一劳永逸!这是新秩序的奠基石!】
顾言的心脏猛地抽紧。
影子议会!
这帮疯子!
他们根本不是来比赛的,他们是来掀桌子的!
想把所有人都活埋在这里!
这不是国运竞赛,这是赤裸裸的屠杀!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龙战和陈博士,用一个只有他们三人懂的、极其轻微的动作,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最高警报。
龙战紧绷的身体微微调整了重心,那个欧盟队长,已被他纳入了攻击范围。
陈博士则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数据板上飞快滑动,表面在分析环境,实则在为所有可能的突发状况,规划最优解。
做完这一切,顾言忽然装作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好奇地打量四周。
他晃晃悠悠地朝着欧盟队长的方向走了几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游客,然后冲远处的陈博士大声喊道:
“陈博士!你说这棵树这么大,要是哪个缺德玩意儿,从根上给它来一发狠的,比如说……炸了,这地方会不会跟着一起完蛋啊?”
他这一嗓子,音调懒散,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平台。
所有人都愣住,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这是什么蠢问题?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然而,那个叫阿兰的欧盟队长,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僵硬。
他的心声,炸了!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巧合?绝对是巧合!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不对!他的表情太镇定了!他就是在试探我!】
【被发现了?还是他只是在诈我?】
【不行,不能再等了!幽灵已经开始怀疑环境稳定性,再拖下去,一旦被他发现空间异常,计划就会暴露!必须立刻动手!】
阿兰的内心在一秒钟内山崩地裂。
最终,恐慌压倒了理智。
他决定赌一把!
“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一个踉跄,仿佛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青铜神树的根部扑了过去。
动作极其逼真,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是场意外。
但在他扑倒的方向,那只看似要去撑住地面的手中,一个纽扣大小的微型装置,正闪烁着毁灭性的危险红光!
奇-点-炸-弹!
“小心!”
有人惊呼出声。
但一切都太快了!
就在阿兰即将触碰到神树根部的前一刹那。
一道黑影,后发先至!
是龙战!
他早已得到顾言的信号,每一块肌肉都蓄满了爆发的力量。
在阿兰“失足”的瞬间,他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弹射而出!
他甚至没有去拉扯阿兰。
而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瞬间贴近。
然后,一记手刀。
精准!迅猛!毫不留情!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
阿兰的手腕被硬生生劈断,那枚闪烁红光的“奇点炸弹”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阿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但没人关心他。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锁定了那枚飞在空中的炸弹!
毁灭的气息从中散发,让每个人都汗毛倒竖。
完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然而,龙战的动作还没有结束。
他一击得手,身体在空中顺势拧转,右腿如战斧般凌空抡起,精准无比地踢在了那枚炸弹上!
“砰!”
一声闷响。
那枚足以毁灭整个维度的炸弹,没有被踢向别处。
而是被一股巨力,直接踢向了它正上方的……虚空。
就在那片扭曲的星空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灭一切的光芒。
那枚“奇点炸弹”在半空中,无声地塌缩了。
它周围一米范围内的空间,猛烈向内扭曲,光线、尘埃、甚至声音都被吸了进去,形成了一个绝对黑暗的不规则球体。
那球体仅仅持续了零点一秒,便骤然消失。
一切,恢复正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短暂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证明了刚才那一瞬间有多么凶险。
全场一片寂静。
龙战稳稳落地,看都没看那个断了手的阿兰。
阿兰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作战服。他顾不上断腕的剧痛,只是用一种见了鬼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不可置信的姿态,死死地盯着那个正慢悠悠走过来的人。
那个龙国青年。
顾言。
他走过来,像捡起路边的一颗石子,随手将那滴翠绿色的树汁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