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若直视萧荣辰。“官窑收支,只有世子能做决定。
六处庄子与十几处铺子收益,有一部分用来填补亏空,其余才是正经存余。”
萧荣辰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说得好像他惦记府中钱财与官窑。
“姨娘与妹妹们的月银,不减反增是何道理?她们整日呆在府中,并无花销之处,而男子需要在外应酬。长嫂这般,该不是只针对我与荣方吧?”
萧林海想揍人,但更想看看沈知若会如何应对。
萧荣轩刚要训人,沈知若示意他自己可以。
沈知若泰然自若,语气平静无波:“掌家意味着要对每个人公平。今日翻出旧账,二弟还未看明白吗?阮姨娘自打接手内宅,只鼓了自己与二弟、四弟的钱袋子。”不是想刁难她吗?她求之不得。
“堂堂侯府千金,连套像样头面都拿不出,说出去让人笑话。
再看二弟和四弟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不必我细说吧?
你们在外面应酬什么?说句难听的实话,怕不是被人当冤大头使唤吧?”
有人忍不住笑。其中当属萧荣嫣最盛。
萧荣淑与萧荣敏虽难为情,但更多是感动。长嫂刚刚嫁进来,已知晓她们的窘迫处境。
萧荣辰眼底恨意浓烈。这个沈知若,半点面子不留。
他又看了眼萧荣方。
萧荣方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有为自己据理力争的意思。
“既然有人提出质疑,今日我便一一应答。”沈知若的声音不高不低,甚是淡定。虽年纪轻,却让人不自觉臣服。
“首先,陈姨娘与孟姨娘也是这府中的主子。
其次,她们将来要嫁女。高门嫁庶女,自是与嫁嫡女有别。没有哪个母亲不为自己孩子着想,阮姨娘为两位庶弟着想,她们同样为六妹与七妹着想。
我相信,这些月银大多都会被攒下,为自家的女儿多备些体积银子。
而你与四弟不同,你们是娶亲,侯府自是要摆席宴请。
不为其他,单为侯府面子,也不可办得寒酸。给女方的聘礼更不能过于简单。而这些,都要从账上、库房另出。说到底,是你们占了便宜,该知足。”
萧荣辰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是他小看了沈知若。
萧林海连连点头认同。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祝氏虽面无表情,内心却极为赞赏。若当年自己能有沈知若一半魄力,也不至于被阮氏欺压多年。十六岁的新妇,真是难得。
沈知若见萧荣辰不说话,接着道:“府中礼尚往来,我自会为你们单独备好。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事只能我做主,给什么便拿什么。
库房中会贴上送礼规制,送什么人、送多重的礼,具会写明。
即使我不在府中,也会有人帮着筹备。
若还有人觉得不妥,父亲母亲面前,大可畅所欲言。”
除了阮氏母子三人,无人有异议。但此刻,萧林海冷若冰霜的脸,让他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知若转身朝萧林海与祝氏施了一礼。“儿媳请父亲母亲示下。”
萧林海很满意她的做事风范。他起身、威严霸气负手立于正厅中央。“从今往后,内宅一切交由少夫人,若有不从不服者,赶出侯府。”
他看向阮氏一行人。“至你们几个,也交由少夫人处置。”
又夸赞沈知若:“做得很好,不动声色,打了漂亮一仗。”
沈知若微微一笑。“多谢父亲信任。”
萧林海离开,沈知若让人将犯事几人关进柴房,并让传信给几家,何时将银子还回、何时放人。否则将人送至京兆府问罪。
至于阮氏,禁足悦云院,任何人不得探视接近。她命人将其房中所有值钱物件收回抵价,且查收她院中现银及全部首饰。
待人离开,陈氏与孟氏同她道谢。从前她们哪里得过这么多月银。正如沈知若所言,膝下都是女儿,谁不想多攒些银钱给女儿傍身。
萧林海不重视她们,阮氏掌家又从不肯多给一文,想攒也攒不下。
姨娘的孩子不比主母膝下嫡出,主母再不得宠,孩子娶亲或出嫁,哪怕家主不喜,也会碍着面子备份厚重的嫁妆或聘礼。
谢过沈知若,她们也离开了。
厅内只余祝氏与三个儿女,还有沈知若。
萧荣嫣脸上一直荡漾着灿烂的笑,亲热的挨着沈知若。
萧荣轩看向她的眼神宛如飞刀。
萧荣嫣故意气她大哥,整个身子倚在嫂子身上。
沈知若看着他们眼神打架,不禁失笑。
“以后你和荣远的月例,我会从自己的小库房拿出一份给你们。平日喜欢什么、缺了什么,只管告诉我。”
有这样的大嫂,萧荣嫣做梦都能笑醒。“谢谢长嫂。”
萧荣远也同沈知若道谢。
“别惯坏他们。”祝氏突然说。
沈知若浅笑。“母亲不信儿媳,也该信自己。他们与世子一样,都是您的孩子,自是差不了。”
祝氏微怔。这人之前若这般会哄人,自己也不至于被气病。
孙妈妈在一旁偷笑。今日实属解气。少夫人不声不响打得阮氏措手不及。看得出,夫人也是喜欢少夫人的。
另一处,阮氏自不肯罢休。据人来传,说是在院中哭叫了一个时辰。
沈知若让人看好她,不必理会。
萧荣轩正抱着人温存,惹得沈知若说话不止断断续续,还夹着颤音。
外面等着示下的人,头低着不能再低。自己真不是有意这个时候打扰。
得了沈知若吩咐,急急退下去。
云儿看着那人跑得飞快,心说,终于不止她与莺儿遭罪了。
萧荣辰与萧荣方求救无门,不得不书信一封与外祖家,希望他们尽快将阮氏拿回母家的东西送回,否则,阮氏将会被一直禁足,复宠无望。
他觉得如此写不足以威慑外祖一家,又写道,世子新妇心狠手辣,且父亲偏听偏信,对沈知若所作所为不仅不制止,反而默许。
如今萧荣轩在皇上面前得了脸,正是得意之时,无法与他们夫妻抗衡。只盼外祖将姨娘之物送还,解了禁足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