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关闭!”
“——整栋楼,给我……‘格式化’!”
“哐当——!”
黑鸦那疯狂的咆哮,被沉重的防火门彻底隔绝!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整个44层所有的光芒——无论是应急灯,还是窗外的城市霓虹,尽数熄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了。
紧接着是毁灭!
“轰隆隆隆——!!!”
一声发自大厦核心结构、令人牙酸的金属悲鸣猛然炸响!
脚下的地板,不再是轻微的晃动,而是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般,剧烈地、疯狂地……倾斜!
“天佑!”
林清寒在极致的黑暗与眩晕中发出一声惊呼,她下意识地扑过去,想要抓住弟弟却扑了个空,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承重柱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姐!我没事!” 林天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极度的虚弱与压抑的喘息,“抓……抓住赵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天花板上的吊顶和通风管道,如同下饺子一般,夹杂着碎裂的石膏板,轰然砸落!
“哐当!砰!”
砸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板上,溅起漫天烟尘。
“咳……咳咳……” 林清寒被呛得剧烈咳嗽,她拼命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那股浓烈的臭氧味、石膏粉尘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末日”气息。
“走!这边!”
就在林清寒即将被恐惧吞噬的瞬间,一只冰冷、却又无比坚定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林天佑!
“天佑?你……你能看见?!”
“别说话,姐!跟紧我!”
林天佑没有解释。在“格式化”开始,所有“数据”和“电力”都陷入混沌的那一刻,他那双碧绿色的“神木之瞳”,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反而成了唯一的光源!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是由“生”与“死”两种气息构成的。
那些正在崩塌的、即将断裂的结构梁,在他眼中呈现出恐怖的、濒临死亡的“灰黑色”。
而那些尚能支撑的、安全的承重柱和地板,则散发着微弱的、代表“生机”的“青色”!
“赵队呢?!”
“我……我扶着!” 林清寒咬紧牙关,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赵刚的衣领。
这个一米八几的铁血汉子,此刻却像一滩烂泥,神魂依旧被黑鸦的“数据”所困,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404……Not Found……”
“架着他!我们走消防通道!”
林天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着林清寒,林清寒则拖着赵刚,三人如同风暴中的一片落叶,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唯一的“生路”——消防通道,狂奔而去!
“砰!”
林天佑一脚踹开那扇早已变形的防火门,一股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
楼道里竟也着火了!
不知道是哪一层的电路短路,引发了火灾,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呛得人睁不开眼!
“天佑……咳咳……不行……火太大了!” 林清寒被浓烟呛得几乎窒息,拖着赵刚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不能停!” 林天佑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林清寒手里,“姐,含着它!静心!”
是那块“千年玉髓”!
林清寒来不及多想,一口将那冰凉温润的玉髓含在口中。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涌上天灵盖,竟将那股呛人的浓烟都隔绝了开去!
“你……”
“我没事!” 林天佑深吸一口气,他那只受伤的右臂,此刻已经麻木,但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却死死地锁定了下方那唯一的“生路”。
“姐,抓紧我!”
他不再犹豫,拉着林清寒和赵刚,一头扎进了那片燃烧着、崩塌着的死亡阶梯!
“轰隆——!”
他们刚刚冲出44层,身后的地板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塌陷!那头尚未完全解体的“数据魔”残骸,连同那些价值千万的办公设备,尽数坠入了下一层燃起的火海!
“快!快!快!”
林天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他的“神木之瞳”在高速运转,为他们规划着唯一的生路!
“左边!靠墙!”
他猛地将林清寒和赵刚推向左侧墙壁!
“轰!”
他们右侧的楼梯扶手,瞬间被一根从天花板砸落的钢筋砸得粉碎!
“跳!”
林天佑拉着两人,从40层的缓台,直接跳向了39层那摇摇欲坠的楼梯!
“哐当!”
三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赵刚那沉重的身体,压得林清寒几乎喘不过气。
“天佑……天佑……我快……拉不住他了……” 林清寒的手臂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坚持住!姐!”
林天佑从地上一跃而起,他看了一眼下方,38层的通道已经被彻底堵死!
绝境!
“该死的!”
林天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抬头看向了身旁墙壁上那根粗大的消防水管!
他没有去开阀门——整栋楼的供水系统,恐怕早已瘫痪。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泛起了微弱的青光,重重地拍在了那冰冷的管道之上!
“建木神息!以木……生火!”
“不!不对!”
他猛地摇头,顾大哥说过,水火相克,亦可相生!
“以木……通脉!”
他将那微弱的神息,化作一道最精纯的“疏通”之力,打入了那早已堵塞的管道!
“哗——!!!”
仿佛是沉睡的巨龙苏醒,那根消防水管猛地一震!
紧接着,在林清寒和赵刚(如果他清醒的话)震惊的目光中,那根管道的接口处,竟真的……喷出了水!
虽然只是不大的一股水流,但在这片火海之中,却是救命的甘霖!
“姐!用水把火浇灭!快!”
林清寒反应过来,立刻抢过一旁早已失效的灭火器,对着那水流的源头一砸!
“砰!”
水管破裂,一股更大的水流喷涌而出,浇在了下方那熊熊燃烧的杂物之上,瞬间腾起漫天蒸汽!
“走!”
林天佑拉起两人,迎着那滚烫的蒸汽,再次冲了下去!
40层……30层……20层……
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林天佑的神息早已耗尽,全凭着一股“必须活下去”的意志,在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他的“神木之瞳”,也因为过度使用,开始阵阵刺痛,碧绿色的光芒,渐渐黯淡。
“天佑……天佑你醒醒!”
耳边传来了姐姐焦急的呼唤。
林天佑猛地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停在了10楼的缓台上,靠着墙,几乎要睡去。
“姐……我……”
“快到了!天佑!就快到了!” 林清寒架着他,又看了一眼依旧在昏迷的赵刚,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轰隆隆——!”
大厦的晃动,愈发的剧烈!
他们能清晰地听到,在他们头顶之上,那如同山崩地裂般的、结构彻底崩溃的恐怖巨响,正在飞速地,向他们逼近!
大楼要从上面彻底塌了!
“姐……你带赵队先走……” 林天佑喘息着,推开了林清寒的手,“我……我走不动了……我……我来掂后……”
“不许胡说!” 林清寒反手一巴掌,轻轻地(但带着决绝)打在了他的脸上,“我告诉你,林天佑!你给我听好了!顾北辰还在等我们!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
“别废话!站起来!”
林清寒用她那瘦弱的肩膀,再次扛起了弟弟和赵刚,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下方那近在咫尺的光明,挪去!
5层……
4层……
3层……
“轰——!!!”
头顶之上,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轰然砸下!
他们上方的整个消防通道瞬间被压成了齑粉!
“完了……” 林清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林天佑的体内,那片因为净化了上百道残魂而积攒下来的、尚未动用的……功德金光,轰然爆发!
那不是他主动引动的!
而是“功德”本身,在感应到“宿主”即将面临“必死之局”时,自发地……护主!
“嗡——!!!”
一层薄薄的、却又无比坚韧的金色光罩,瞬间在三人头顶成型!
那股足以将坦克压成铁饼的恐怖冲击波,在撞击到这层金色光罩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硬生生地……挡住了!
“就是现在!”
林天佑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力量涌遍全身,他猛地睁开眼,拉着林清寒和赵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扇近在咫尺的、通往一楼大厅的防火门,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三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从门里狼狈地滚了出来,摔在了满是灰尘和碎玻璃的大厅地板上。
“快!快出去!”
林天佑来不及庆幸,拉起两人,朝着那早已破碎的旋转门,冲了出去!
就在他们冲出大厦,扑倒在冰冷马路上的那一刹那——
“轰——隆——!!!”
天崩地裂!
那栋高达两百米、曾经象征着江城繁华与荣耀的“天誉广场”,在他们身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巨人,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悲鸣,轰然倒塌!
黑色的玻璃幕墙,白色的承重钢筋,在漫天烟尘中,化作了一片……废墟。
“呼……呼……呼……”
林天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粉尘的空气,他看着那片废墟,又看了看自己那只泛着淡淡金光的手。
他活下来了。
“……发……发生……什么了?”
他身旁赵刚那沙哑、困惑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位铁血的刑侦队长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