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你,形神俱灭!”
林天佑那冰冷的、不似凡人的“审判”之声,在“双龙大厦”A塔的顶层复式中缓缓消散。
那具属于“金主”的、穿着昂贵真丝睡袍的肉身,连同他藏在其中、试图金蝉脱壳的最后一缕残魂,在“白虎”煞气的无情碾压下,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便彻底化作了这天地间最原始的……尘埃。
那张价值千万的波斯地毯上,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人形焦痕。
“呼……”
随着这最后一击的落下,那股支撑着林天佑、霸道绝伦的铂金色“神性”,终于像是潮水般从他体内褪去。
“呃啊——!”
极致的虚弱与反噬,像是山崩海啸瞬间将他吞没!
那双燃烧着铂金色火焰的眼眸,迅速黯淡恢复成了疲惫的碧绿色。他那只刚刚“重组”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右臂,也仿佛耗尽了能量,无力地垂了下去。
“砰!”
林天佑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那片狼藉的、洒满红酒的地毯之上!
“咳……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拉扯着他那早已濒临破碎的道基。
“金”与“木”!
“杀伐”与“生机”!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本源之力,此刻正在他的体内,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建木神息试图修复他耗尽的身体,而霸道的庚金煞气,却在排斥着这股“软弱”的生机,试图将他整个人都“金属化”、“规则化”!
冷。
热。
一时如坠冰窟,一时又如置身熔炉!
“天佑……”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恐怖的“五行逆乱”冲垮神智的瞬间,一个带着哭腔的、却又无比温暖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天佑……你……你没事了……我们赢了……”
是林清寒。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姐?”
林天佑艰难地回头,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林清寒和赵刚,竟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的样子,比他还狼狈。
林清寒的职业套装早已被划破,浑身沾满了黑色的机油与粉尘,额头上还磕出了一道血口。
而赵刚,这位铁血的刑侦队长更是凄惨。他那身深色的夹克早已被烧得七七八八,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显然是在攀爬电梯井的过程中,被那些“龙尾”(钢缆)的碎片给划伤了。
“你们……怎么上来的?” 林天佑的声音沙哑。
“是……是它们……” 林清寒看了一眼那扇被强行破开的、通往天台的防火门心有余悸。
......
十分钟前,10层。
当林天佑纵身跃入电梯井的深渊后,林清寒和赵刚(已苏醒)便陷入了真正的绝境。
“青龙锁天”大阵虽已濒临崩溃,但那股残余的“龙气”,依旧将整条消防通道封锁得像是铁桶一般!
“妈的!出不去了!” 赵刚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一片灰尘,“林大师他……他……”
“他不会有事的!” 林清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与林天佑如出一辙的倔强,“他一定在下面!我们得去找他!”
“找?怎么找?!” 赵刚指了指那被砸穿的大洞,“从这跳下去?!林小姐,这他妈是10楼!不是……”
“吼——(开门)”
一声沉闷的、金属摩擦般的低吼,突兀地从他们身后的防火门传来!
“谁?!” 赵刚猛地拔枪(虽然没子弹),和林清寒背靠背,死死地盯住了那扇门!
“轰——!”
那扇由A级防火钢板制成的、足以抵御烈火灼烧一个小时的防火门,竟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从外面撞击,猛地向内凹陷!
“轰!”
“轰!”
一下,又一下!
“妈的!怪物……怪物上来了!” 赵刚的脸色,瞬间惨白。
“不……” 林清寒却一愣,“这声音……不是它们!”
“吼——(让开!)”
“轰隆——!!!”
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那扇可怜的防火门,连同门框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硬生生地,从墙壁上……扯了下来!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达四米、浑身浴血(机油)、胸口插着一根断裂钢缆的“庚金尸傀”,正“站”在门外!
它那由摄像头组成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扫视了两人一眼。
随即,它竟无视了两人,侧过身,让开了那条被它打通的……消防通道!
“这……这是……” 赵刚彻底懵了。
“它们……在接我们!” 林清寒瞬间明白了过来,“天佑……天佑在召唤它们!他……他没事!他赢了!”
“走!”
......
顶层复式,天台。
“所以……” 林天佑靠在姐姐的怀里,苦笑道,“我……我这是……被自己的‘兵’,给救了?”
“砰!”
那扇通往天台的大门,被最后一只“庚金尸傀”一脚踹开。
紧接着,在赵刚和林清寒那毕生难忘的注视下,残存的、还在“活动”的四十三只“庚金尸傀”,迈着沉重的、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地走了出来。
它们一个个“伤痕累累”。
有的断了“胳膊”(钢筋利爪),有的瘸了“腿”(承重柱),有的“胸口”还插着“龙尾”(电梯钢缆)的残骸。
但它们依旧来了。
它们走到天台中央,走到了那个浑身浴血、正靠在姐姐怀里的“王”的面前。
然后像是它们在废墟中“诞生”时一样……
“哐当——!”
四十三只钢铁魔神,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它们高高地昂起了那由破碎摄像头组成的“头颅”,用它们那闪烁着幽蓝电火花的“眼睛”,狂热地、崇敬地,“凝视”着它们的……造物主!
“我……操……”
赵刚看着这幅像是史诗般魔幻的画面,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了无数遍。
“天佑……” 林清寒也看呆了。
“它们……在等我的‘命令’。” 林天佑虚弱地说道。
他知道他现在是这支“地狱军团”的唯一主宰。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四十三只刀枪不入、不知疲倦的怪物,足以在天亮之前,将这“双龙大厦”……夷为平地!
但他不能。
他体内的【庚金白虎煞】神珠,在“审判”了金主之后,那股狂暴的“杀伐”之气,正在缓缓平息。
“规则……已经重立。”
林天佑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左手。
“尔等生于‘怨’,归于‘煞’。今‘怨’已消,‘煞’已正。”
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扫过这四十三张狰狞的、由钢铁组成的“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神”的威严。
“‘金’之道,在于‘序’。”
“尔等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安息吧。”
“吼……”
四十三只“庚金尸傀”,发出了最后一声,仿佛……解脱了的低吼。
“咔……咔咔……”
它们那由摄像头组成的“眼睛”里,那闪烁的幽蓝色电火花,开始一盏接着一盏,缓缓地……熄灭。
那股支撑着它们行动的“庚金煞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尽数回归到了林天佑的体内,化作了净化【庚金白虎煞】神珠的……最后一缕功德。
“砰……哐当……”
四十三尊钢铁魔神,像是失去了所有提线的木偶,一尊接着一尊僵在了原地,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气息。
它们最终化作了四十三尊……姿势各异、狰狞可怖的……后现代主义“废铁雕塑”。
“呼——”
林天佑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昏了过去,沉沉地倒在了林清寒的怀里。
“呜——呜——呜——”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刺耳的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数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撕裂了夜幕,重重地,打在了这片狼藉的天台之上!
“赵队!赵队!你怎么样?!我们看到你了!”
“天台上的……是什么人?!重复!天台上的……是什么人?!”
“立刻放下武器!!”
赵刚看着那几架盘旋而来的、印着“特警”标志的武装直升机,又看了看地上那四十三尊造型诡异的“钢铁雕塑”,再看了看自己怀里(林清寒怀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神仙”……
他那张比花岗岩还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猛地抓起那只早已失灵的对讲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总……总指挥中心!我是赵刚!重复!我是赵刚!”
“天誉广场的……主犯!已被……击毙!”
“他……他妈的……你们谁能告诉我……”
“这报告到底他妈的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