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百味楼的废墟之上,那场惊天动地的血肉烟花终于散尽。
金三爷,这位不可一世的饕餮,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彻底变成了这京城地下的一滩烂泥。
呼……
赵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长出了一口恶气。
他看了一眼四周狼藉的街道,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对讲机。
总部!总部!我是赵刚!百味楼爆破任务完成!嫌疑人已击毙!请求……请求封锁现场!洗地!
然而。
对讲机里,没有传来熟悉的电流声。
只有……
死一般的寂静。
喂?喂?!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赵刚用力拍了拍对讲机。
别拍了。
苏小曼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那只冰晶右臂,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试图穿透周围的黑暗。
赵队,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苏小曼指了指街道的两头。
没有人。
赵刚猛地一愣,环顾四周。
鬼街,本该是京城最热闹的夜市之一。刚才那么大的爆炸动静,就算没有警车,起码也该有围观的群众、尖叫的路人、或者是远处被惊醒的居民亮起的灯光。
可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整条街,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墓。
原本挂在店铺门口的红灯笼,不知何时,竟然全都变绿了。
惨绿色的光芒,照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更可怕的是……
起雾了。
一股浓稠的、带着一种陈旧发霉味道的黄褐色雾气,正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来,无声无息地,将这片废墟包围了。
这……这是……
文仲礼吓得牙齿打颤,紧紧缩在林天佑身后。
这是京城的霾?
不是霾。
林天佑负手而立,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穿透了重重迷雾,看向了虚空中的某一点。
是气。
是把清气和浊气,强行搅拌在一起,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明黑白是非的……
混沌之气。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
那浓稠的黄雾深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忽男忽女、忽老忽少、仿佛有无数个人在同时说话的怪笑声。
林大师……好眼力。
不愧是……炼化了饕餮的高人。
那个声音,飘忽不定,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仿佛就在你耳边,一会儿又远在天边。
我是混沌。
也是这京城里……最喜欢凑热闹的人。
装神弄鬼。
赵刚怒喝一声,举枪对着迷雾深处,滚出来!别以为放个烟雾弹老子就怕你!
出来?
混沌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赵大队长……你看看脚下……
你……出得去吗?
什么?!
赵刚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脚下的路……没了!
原本是柏油马路的地面,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灰蒙蒙的、仿佛泥沼一般的……虚空!
他们四个人,就像是悬浮在一个巨大的、没有边界的……灰色气泡里!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文仲礼尖叫道。
这是迷局。
苏小曼的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但她绝望地发现,所有的物理规则、所有的方向感,在这里……全部失效!
我的冰……冻不住这些雾!它们……它们没有实体!
当然冻不住。
那个声音轻笑道。
因为……这就是人心啊。
人心……本来就是浑的。
林天佑。
混沌的声音,终于锁定了林天佑。
你杀了饕餮,想以此立威,震慑京城?
可惜……
你这招杀鸡儆猴……在我这儿……不管用。
这京城的水……本来就很深。
既然你把它搅浑了……
那我就……帮你……再搅浑一点!!
嗡——!
四周的黄雾,突然剧烈翻滚起来!
就像是一锅煮沸的……浆糊!
在这浆糊般的迷雾中,无数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赵刚定睛一看,差点把枪扔了!
那些人影……
竟然是……他自己!
成百上千个赵刚,穿着同样的警服,拿着同样的枪,一脸狰狞地看着他!
文仲礼也疯了!
他看到了无数个文仲礼,有的在对他磕头,有的在拿刀捅他,有的在对他狞笑!
苏小曼看到了无数个苏小曼,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正举着那只冰晶鬼手,要掐死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混沌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
没有是非……没有对错……
只有……迷失。
林天佑……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轰!
迷雾正前方,缓缓裂开。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
穿着青衫……
背着桃木剑……
嘴角挂着温和笑容的……
年轻道人。
林天佑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在看到这个人的瞬间……
猛地……碎了!
那个道人,看着林天佑,轻轻唤了一声:
天佑。
我……回来了。
那是……
顾北辰!
不……不可能……
林天佑的身体,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明知道……那是假的!
那是混沌的幻术!
可是……
那气息、那眼神、那声音……
竟然……一模一样!
喜欢吗?
混沌的狂笑声,在四面八方炸响!
这就是我的道!
万象……归于……混沌!!
在这片迷雾里……你最想见的人……就是你最强的心魔!!
杀了他……还是……被他杀?
林大师……你……舍得吗?!
林天佑死死地盯着那个顾北辰。
那个顾北辰,正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手里……
握着一把……滴血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