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如同刀片般的雪花,狠狠地刮在脸上。
没有预想中的黑暗虚空,也没有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
当林天佑冲进那个“太虚黑洞”的瞬间,他仿佛只是穿过了一扇门。
门后,是一片白。令人绝望的、无边无际的惨白。
林天佑缓缓睁开眼睛。
脚下,是坚硬如铁的冻土;头顶,是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的铅灰色苍穹。
远处,几座巍峨的雪峰直插云霄,如同几把利剑,刺破了这压抑的天地。
这景象太熟悉了。
“昆仑。”
林天佑喃喃自语。
这里,就是当年顾北辰布下“九曜灭世大阵”,最终以身殉道的地方。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该结束的地方。
“你来了。”
一个苍老、平淡,却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的声音,在这片雪域中回荡。
林天佑猛地抬头。
在前方那座最高的雪峰之巅,在那个曾经耸立着“天门”的位置。
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花纹的灰布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
他盘膝坐在虚空之中,身下没有任何支撑,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是这风,是这雪,是这天道。
玄机阁主——天算子。
“为了见我,你拆了我的‘四凶’,破了我的‘阵’,还杀了我最得意的弟子(文仲和)。”
天算子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缓缓旋转的星云。
“林天佑,你的‘杀性’比当年的顾北辰,还要重。”
“过奖。”林天佑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瞬间跨越千米,悬浮在天算子对面。他浑身七彩神光缭绕,六道本源蓄势待发。
“比起你为了窃取国运、囚禁青龙、活埋百姓,我这点‘杀性’,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那是‘牺牲’。”天算子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凡人如蝼蚁,朝生暮死。他们的命,若能换来‘天道’的补全,换来这世间的‘永恒’,那是他们的荣幸。”
“去你妈的荣幸!”
林天佑再也懒得废话。
这种把自己当成“神”、把人当成“草”的老怪物,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
“——【六道·神拳】!死!”
轰!
林天佑一拳轰出!
这一拳,汇聚了他体内所有的怒火与六道神力,化作一条咆哮的七彩巨龙,狠狠地撞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若是顾北辰在此,或许还能让我动一动。”
天算子看着那呼啸而来的巨龙,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至于你,太嫩了。”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那手指枯瘦如柴,指尖却凝聚着一点极致的“黑”。
“——【指点江山】。”
叮!
一声轻响。那根手指,轻轻点在了七彩巨龙的额头上。
下一秒,那条足以轰碎山岳的巨龙竟然寸寸崩裂!
就像是被戳破的气泡,瞬间化作漫天流光,消散在风雪之中!
“什么?!”林天佑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拳,他虽然没用全力,但也足以秒杀之前的“道兵”。
可在这个老头面前,竟然连防都破不了?!
“这里,是‘太虚’。”天算子收回手指,淡淡道。
“也是我的‘神域’。在这里,我即是‘天’。规则由我定。”
“我要‘火’灭,火便不能燃。我要‘雷’消,雷便不能响。”
他看向林天佑,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困在瓶子里的苍蝇。
“你的‘六道’,皆源于‘凡尘’。在我的‘天’面前,皆为废土。”
“我不信!”
林天佑咬牙,体内【庚金白虎】疯狂咆哮!“——【庚金·斩仙剑】!给我斩!”
一道长达百丈的铂金剑气,撕裂风雪,再次斩下!
天算子摇了摇头。“顽固不化。”
他大袖一挥。“——【袖里乾坤】。”
呼——!
那道无坚不摧的剑气,竟然直接被卷进了他的袖子里,连个响声都没发出来,就没了!
这就是境界的碾压!这就是“凡人”与“天道”的差距!
“玩够了吗?”天算子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缓缓站起身,身后的虚空中,浮现出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枯树虚影。
那棵树,虽然枯死,却散发着一股比林天佑的【建木】还要古老、还要沧桑的气息!
那是上古【昆仑神木】!
“本来,我还缺一味药引,才能彻底融合这神木之灵。”
天算子看着林天佑,眼中的贪婪终于不再掩饰。
“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体内的【建木】本源,正是让这神木枯木逢春的最佳养料!”
“——【神木囚笼】!”
轰隆隆——!
林天佑脚下的冻土瞬间炸裂!
无数根粗大如龙、漆黑如墨的枯树根,从地下疯狂涌出!
它们不再是代表“生机”,而是代表着“吞噬”与“枯萎”!
“不好!”林天佑想要躲避,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彻底锁死!
他的身体动不了了!
“噗嗤!”一根枯树根,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小腿!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呃啊——!”林天佑发出一声惨叫!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树根扎入体内后,并没有吸血,而是在吸他的“道”!
他体内的【建木】神息,正在疯狂地流失!
“没用的。”天算子一步步走来,脚踏虚空,宛如死神。
“你的建木,只是这昆仑神木的一根‘分枝’。子见父,岂能不跪?”
“林天佑。认命吧。这就是天数。”
天算子伸出手,掌心之中,悬浮着一颗墨绿色、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那就是【昆仑神木的树心】!
“把你炼了,我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神!”
林天佑被死死钉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力量在飞速流逝。
难道真的要输了吗?
“顾大哥,我尽力了。”
就在他的视线即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他的胸口,那个贴身放置的紫砂茶壶,突然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