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飞机如同一只孤鹰,穿行在蔚蓝得近乎透明的苍穹之上。
舷窗之外,大地景色正在发生史诗般的变化。自江城起飞,江南水乡的青翠温润渐渐被中原大地的辽阔厚重取代;飞机向西越过黄土高原,最终,一片无垠荒凉的戈壁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空气在变得稀薄,天地间的灵气却愈发纯粹、古老而狂野。
当一片连绵不绝、仿佛巨龙脊梁般雄伟的雪白山脉出现在天际线时,就连这架经过特殊改装的飞机都发出轻微 “嗡嗡” 声,仿佛在为眼前天地的无上威严战栗。
昆仑。
万山之祖,神话之源。
飞机无法再深入,最终降落在昆仑山脉外围、地图上无任何标识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简易机场 —— 这里是林卫国动用通天能量为他们建立的最后前哨站。
舱门打开,一股裹挟着冰晶、足以冻僵人骨头的凛冽寒风瞬间灌进来!
林清寒即便穿着最顶级的防寒服也不由得打哆嗦,这里海拔已超五千米,空气稀薄得像被抽干,寻常人连呼吸都困难。
可顾北辰和林天佑却仿佛未受任何影响。顾北辰深吸一口冰冷纯粹的空气,道伤虚弱的身体竟在古老灵气滋养下感到久违舒泰;林天佑更像回到熟悉故乡,碧绿色眼眸好奇打量银装素裹的天地,脸上露出孩童般欣喜与敬畏 —— 他能感觉到脚下大地中,藏着比云山龙脉磅礴古老万倍的沉睡 “祖龙” 之气!
机场上早有位老人静静等候。他穿厚重藏袍,皮肤是高原紫外线与烈风雕刻的古铜色,皱纹如昆仑山脉褶皱满是岁月沧桑,可双眼却清澈如雪山圣湖,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
“昆叔。” 林清寒上前恭敬行礼。这位 “昆叔” 是林卫国年轻时西部探险结下的生死之交,也是世代守护昆仑秘密的隐秘家族当代传人。
昆叔目光扫过林清寒,最终落在顾北辰和林天佑身上。看到林天佑碧绿色眼眸时,他古井不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 神木之裔?” 他喃喃自语,随即对着林天佑双手合十,行了个庄重古老的礼节。
他将三件牦牛皮包裹的厚重大衣递给三人,又拿出三个不知名玉石制成的小巧氧气瓶:“戴上吧,你们虽异于常人,但昆仑天威终究不是凡人之躯能轻易抗衡的。”
他指着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更高更雄伟的雪山主脉,眼神凝重:“神山最近不太平。
半个月前开始,山里风雪变得古怪,时常毫无征兆刮起能吞噬一切的‘白毛风’。许多世代居住的雪狼和牦牛受了惊吓,拼命向山外迁徙。
我派去探路的族人说,通往‘天门’的路上风水被搅乱,所有指向与气息都颠倒错乱,已成只许进不许出的迷魂阵。有‘外面的人’提前到了。”
昆叔的话印证了顾北辰的猜测 —— 玄机阁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没有多言,在昆叔指引下,三人换上装备,踏上履带式雪地车,向着充满未知与凶险的雪域神山正式进发。
雪地车行驶约三小时便无法前行。前方是巨大冰川峡谷,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风雪,形成白色龙卷,能见度不足五米 —— 这里就是昆叔说的 “风水被搅乱” 之地。
顾北辰下车,取出药仙赠予的古老罗盘。罗盘指针如醉酒般疯狂无规律旋转,根本无法辨明方向。
“是‘颠倒乾坤阵’。” 顾北辰脸色凝重,“玄机阁手笔越来越大,竟能引动此地天地磁场布下如此庞大的天然迷阵。
我道伤未愈,灵觉在此受极大压制,恐怕……”
话未说完,身旁林天佑却缓缓闭上眼。他没看罗盘,也没感知风向,只是将意识如树木根须般缓缓沉入脚下厚厚万年冰雪之中。他 “看” 到冰层最深处、永恒冻土之下,仍有顽强休眠的不知名古代植物根系 —— 它们是这片土地最原始的 “脉搏”。
片刻后,林天佑睁开眼,伸手指向左前方风雪最大最狂暴的区域:“那边…… 有‘生’的气息。”
顾北辰看着他,眼中露出欣慰笑意:“好。”
他不再犹豫,当先一步领着两人踏入能吞噬一切的 “白毛风”。他们的身影瞬间被漫天风雪吞没。
风雪之内是光怪陆离、颠倒错乱的世界,时而天旋地转,时而脚下似万丈深渊。林清寒好几次差点迷失方向,全靠顾北辰紧紧拉着她的手;而林天佑始终如最精准的导航仪,在混乱风水中坚定指引唯一正确、蕴含 “生机” 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小时,或许一整天。当脚下土地再次变得坚实,眼前遮天蔽日的风雪竟毫无征兆地停了。
一片巨大无比、被群山环抱、如同世外桃源的山间盆地出现在面前。
盆地内风和日丽、温暖如春,与外面冰天雪地简直是两个世界。
而在盆地最尽头,那副足以让任何凡人窒息的神话般景象终于展现在眼前 ——
那是一座巨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仿佛由整块蓝色水晶雕琢而成、横跨两座万仞雪峰的巍峨天门!天门中央并非实体,而是一片如水波般缓缓旋转的五光十色空间漩涡;透过漩涡隐约能看到另一片天地,仙气缭绕、神光万丈,仿佛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昆仑天门!
可在这座神圣天门之下,宁静土地之上,九道身穿玄黑星辰袍、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早已等候。
他们没戴面具,每张脸上都带着视众生为蝼蚁的神只般冷漠。
为首的是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男子,眉心有一道淡淡如星辰的银色印记。
他看着闯出迷阵的顾北辰三人,脸上露出玩味如猫戏老鼠的笑容:
“顾北辰…… 你比我们预想中来得要快一些。”
顾北辰看着他们,又抬头望了眼代表无上机缘的昆仑天门,脸上露出淡然笑意:
“你们的葬身之地…… 我总要早点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