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昆仑归来,已逾一月。
江城,云顶一号,那间属于顾北辰的卧室,依旧空空如也。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非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片天地的因果之中。
林家的生活,也步入了一种全新的、奇异的 “日常”。
林卫国退居幕后,将整个商业帝国的权柄,尽数交予了林清寒。
而林清寒,则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另一份 “事业” 上 ——
她成为了 “随缘” 茶馆事实上的 “经纪人”。
她动用 “天穹科技” 的算力,建立了一个庞杂的筛选系统,将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真正陷入绝境的求助信息,去伪存真,分门别类,最终,只将那些真正需要 “奇迹” 的案例,呈递到林天佑的面前。
而林天佑,则成了那间茶馆新的主人。
他不再仅仅是顾北辰的延续,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行走于这条充满了悲欢离合的红尘功德之路。
江城的秋天总是来得悄无声息,一场夜雨过后,空气里便多了几分凉意。
云顶一号庄园的后山,晨雾还没散尽,林天佑已经坐在了建木神藤下。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指尖轻轻搭在粗糙的树干上,闭着眼,像是在倾听什么。
“又在跟建木说话呢?” 林清寒端着杯热豆浆走过来,把杯子递到他手里,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得人心里发酥,“妈今早炖了排骨粥,放了香菇和玉米,你最爱吃的,再不去就该凉了。”
林天佑睁开眼,碧绿色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刚 “交流” 完的柔和,像是盛着清晨未散的雾。
他接过豆浆抿了一口,豆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散开,温声道:“建木说,最近山下的生气越来越浓了,连带着它的根须都比以前活跃,是好事。”
林清寒在他身边的青石上坐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那栋紧闭着门的别墅 —— 奶白色的外墙在晨雾里泛着柔和的光,窗户上还贴着顾北辰以前喜欢的浅灰色窗纸,只是那扇红木大门,从昆仑回来后就没再打开过。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触到微凉的耳廓,轻声说:
“要是顾北辰在,肯定会拍着你的肩膀说‘小子,没白费我教你这么久’。以前他总说,神木之心最难得的不是能治病救人,是能懂万物的心意,现在你算是真的做到了。”
提到顾北辰,林天佑握着豆浆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上凝出的水珠沾湿了指腹。
他想起在昆仑之巅,顾北辰以身合道前最后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有嘱托,有放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
“他肯定在看着我们呢,” 林天佑的语气比平时更坚定些,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安慰林清寒,
“我们把他交代的事做好,把‘随缘’茶馆守好,帮更多人解决困难,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两人站起身往主宅走,路过庄园里的花园时,远远就看到林卫国蹲在花坛边修剪月季。以前这位商界枭雄总是西装革履,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日程表排得能精确到分钟,如今却总爱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装,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慢悠悠地打理花草。晨光落在他鬓角,那些藏在黑发里的白发好像比以前更明显了些。
“爸,这么早就在忙活?小心腰受不了。” 林清寒笑着走过去,伸手想帮他扶一下腰。
林卫国直起身,动作慢了些,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土,看着两个孩子走近,眼神里满是欣慰:
“以前总想着把家业给你们攒得厚实点,让你们以后不用受委屈,现在才明白,你们平平安安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比什么都强。”
他顿了顿,手里的剪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又说,
“对了,昨天公司那边有个合作方,是做医疗器械的王总,还问起顾大师呢。说去年他办公室总出怪事,员工天天请假,多亏顾大师帮忙调整了风水,才顺顺利利的。这次想请顾大师吃饭,还准备了好茶叶,我只能说…… 他暂时有事出去了,等回来再约。”
提到顾北辰,三人都沉默了片刻。
花园里只有风吹过月季花瓣的轻响,带着淡淡的花香。林清寒最先回过神,笑着转移话题:
“爸,您就安心养老吧,公司的事我能处理好。前几天研发部还说,天穹科技的新系统测试通过了,以后筛选求助信息会更精准。对了,昨天‘随缘’茶馆那边又收到不少求助信息,我筛了一遍,大部分都是些丢东西、邻里纠纷的小事,只有一个关于画廊的案例,情况有点复杂,我觉得可能需要天佑去看看。”
林卫国点点头,把剪刀放进旁边的工具篮里:
“你们决定就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要是涉及到人脉或者资源,爸还能帮上点忙。”
吃过早饭,林清寒把一份厚厚的资料拿到林天佑的房间。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不同颜色的标注把信息分得清清楚楚:
“你看,这是我根据求助信息的紧急程度、涉及人数还有是否真的需要玄门手段帮忙,分了红、黄、绿三个等级。这个曦光画廊的案例,我标了红色,属于最高等级的。”
林天佑凑过去看,资料上附了好几张照片,有画廊的外观、内部布局,还有几张签约艺术家的画作。他指着照片上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问:
“这个陈曦,是海外留学回来的?”
“对,” 林清寒点开一个文档,里面是陈曦的详细资料,
“她爸妈是做建材生意的,在江城也算有点名气,本来想让她毕业后接手家业,结果她非要搞艺术。为了开这个曦光画廊,把自己留学攒的钱、爸妈给的嫁妆钱都投进去了,没想到开业半年,生意差得快撑不下去了。”
林天佑翻到一张画廊门口的照片,照片里的落地玻璃门宽敞明亮,可门口冷冷清清的,连个路过驻足的人都没有。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地方的风水,看着就有问题。对面那栋楼的玻璃幕墙,对着画廊正门太近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