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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府的冬天,海风里那股子咸湿气混着矿场的煤烟味,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新任知府杨文清的官轿,就在这么个阴沉沉的下午,晃晃悠悠进了云州城门。

轿子是四抬的蓝呢官轿,不算奢华,但也透着股新官的体面。轿帘掀开,杨文清躬身出来,三十五六的年纪,面容清瘦,三绺短须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簇新的五品白鹇补子官袍,外罩一件青缎面的棉披风。他站定,先是抬头看了看云州城不算高大的城门楼,又望了望远处港口方向隐约可见的桅杆和烟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目光投向城门口迎接的一干人等。

府衙的佐贰官、三班六房的头头脑脑,都按品级候着,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各怀心思。站在最前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穿着八品巡检的官服,腰杆挺得笔直,是云州府原来的巡检赵德柱——周扒皮倒台后没被牵连,勉强留任的。

“卑职云州府巡检赵德柱,率府衙同僚,恭迎府尊大人!”赵德柱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杨文清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诸位同僚不必多礼。本官初来乍到,日后还需诸位鼎力相助。”他声音不高,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朗,咬字清晰。

一番官样文章的对答后,杨文清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城,首奔府衙。沿途街道还算整洁,商铺也开着,行人不少,但大多行色匆匆,穿着也多是短打粗布,透着边陲之地的粗犷。杨文清坐在轿中,透过轿窗缝隙观察着,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披风边缘。

到了府衙,交割印信,升堂受拜,一套流程走完,天色己近黄昏。杨文清没急着召见下属细问政务,而是换了身常服,只带了两个从京城带来的长随,说是要“随意走走,熟悉熟悉风土”。

这一走,就走到了港口附近。

暮色中的云州港,比城里热闹得多。码头上灯火通明,卸货的、装船的、修补渔网的、叫卖吃食的……喧嚣鼎沸。海面上,归港的渔船和几条明显大得多、也结实得多的船只混杂停泊,那些大船桅杆上挂着“格物”二字的旗号,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更远处,能听到矿场方向传来的、有节奏的锻锤轰鸣,以及高炉烟囱里冒出的、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浓重的烟柱。

杨文清站在码头边一处稍高的土坎上,静静看了半晌。海风把他披风吹得向后扬起,他恍若未觉。

“老爷,这就是那陈野的根基之地了。”一个长随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瞧瞧这乱糟糟的,又是船又是矿,与民争利,不成体统。”

另一个长随也道:“听说他那些船上都装了炮,手下护卫队比咱们府城的兵还精悍。这云州,怕是只知有陈国公,不知有朝廷王法了。”

杨文清没有接话,目光落在一艘正在卸货的“格物”货船上。船上水手和码头力工配合默契,喊着号子,将一箱箱沉重的货物稳稳抬下。他注意到,那些力工虽然穿着朴素,但面色红润,动作有力,号子声也响亮整齐,显见是吃得饱、有力气,而且训练有素。

“去问问,那船上卸的是什么货。”杨文清吩咐道。

一个长随去了,不多时回来,脸色有些古怪:“回老爷,问过了,说是从南边运来的造船木料,还有一批……说是叫‘滚珠轴承’的铁家伙,格物院自己造的,用来装在新船舵轮上,能省力转得快。”

“滚珠轴承?”杨文清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又看向矿场方向那通明的灯火和隐约的红光(那是高炉的火光),“那边夜里也不停工?”

“据说不分昼夜,三班倒。”长随答道,“挖矿的、炼铁的、打铁的,据说有好几千人。工钱给得高,还管饭,附近州县不少穷汉都跑来挣饭吃。”

杨文清沉默了片刻,转身:“回去吧。”

他回到府衙后宅,书房里早有人等着——是赵德柱。

“卑职参见府尊。”赵德柱行礼,态度比白天多了几分拘谨。

“赵巡检不必多礼,坐。”杨文清在书案后坐下,示意长随上茶,“本官初来,于云州情势所知不详。赵巡检久在此地,还望不吝赐教。”

赵德柱半边屁股挨着椅子坐下,斟酌着词句:“府尊垂询,卑职自当知无不言。云州此地,地处边陲,民风彪悍。以往……以往周府尊在时,以……以催科劝农为要。”他含糊了一下,跳过周扒皮那些烂事,“自陈国公……呃,镇国公陈大人来此经营矿场、船坊后,情形变化颇大。矿场用工众多,商船往来频繁,市面倒是繁荣了许多,府库税银也较往年丰裕。只是……”

“只是什么?”杨文清吹着茶沫,语气平和。

“只是这云州上下,诸多事务,多与格物院牵连。税银多来自矿场和港口商税,百姓生计也多依附于此。护卫队……虽名义上为护矿护商,然其员众械精,训练有素,卑职……卑职恐其尾大不掉。”赵德柱说完,小心地看着杨文清脸色。

杨文清放下茶盏,脸上看不出喜怒:“依赵巡检看,这陈国公,对地方政务,干预可多?”

赵德柱想了想:“陈国公本人……倒是不太理会寻常政务。矿场、船坊、护卫队,皆由其亲信如苏芽管事、刘明远主事等人掌管。府衙但有涉及矿场、码头或护卫队之事,多是与这些人交涉。陈国公甚少露面,但……但凡他发了话,底下人无不凛遵。”

“苏芽?刘明远?”杨文清记下这两个名字,“他们为人处事如何?”

“苏管事是个女子,但精明干练,处事公道,在矿工和商户中颇有声望。刘主事是个老成持重的,管着账目往来,一丝不苟。此二人倒非跋扈之辈,但……唯陈国公之命是从。”赵德柱实话实说。

杨文清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而问起钱粮刑名等常规政务。赵德柱一一禀报,心中却暗暗打鼓,不知这位新任府尊,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第二日一早,杨文清升堂理事,处理了些积压的公文。下午,便让人往格物院在城内的办事处递了帖子,言明新任知府杨文清,欲拜会镇国公陈野,商议地方协作事宜。

帖子送到矿场时,陈野正跟鲁大锤蹲在船坞边上,看着工匠们给新下水的“护卫三号”安装那套新鼓捣出来的“滚珠轴承舵轮系统”。听说新知府递帖拜会,陈野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接过帖子瞄了一眼。

“杨文清……李阁老的门生。”陈野把帖子递给旁边的刘明远,“老刘,你怎么看?是来者不善,还是先礼后兵?”

刘明远看了看帖子措辞,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公爷,既是正式拜会,于礼当见。且听听他如何说。咱们云州毕竟在府治之下,面上不宜闹得太僵。”

“见是肯定要见。”陈野站起身,咧嘴一笑,“人家新官上任,来拜码头,咱们不能不给面子。回帖,就说本公在矿场恭候杨知府大驾。对了,让厨房准备点‘硬菜’,别让人说咱们边陲之地不懂待客之道。”

杨文清接到回帖,也不耽搁,次日便轻车简从,只带了赵德柱和两个长随,来到云州矿场。

矿场的规模比在远处看更显宏大。高炉耸立,烟囱喷吐着白烟,水车隆隆,锻锤声声,运送矿石和铁料的轨道小车来回穿梭,一派热火朝天。空气里弥漫着煤炭、铁水、汗水混合的浓烈气息。矿工和工匠们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见到他们这一行官服打扮的人,也只是多看两眼,便继续干活,并无多少畏惧或谄媚之色。

杨文清面色平静,心中却震动不小。这等地利人和、秩序井然的场面,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仅凭强力所能维持。

陈野没在公事房等,而是在高炉不远处一个搭着凉棚、摆着几张粗糙木桌椅的“休息区”等着。桌上放着粗瓷茶壶碗盏,还有一盘洗干净的沙果(云州本地一种耐储存的果子)。他依旧是那身油光水亮的皮围裙,翘着二郎腿,正跟一个老工匠比划着说什么,唾沫星子横飞。

见杨文清过来,陈野这才站起身,随意拱了拱手:“杨府尊,有失远迎啊!我这地方乱糟糟的,比不了您府衙清净,将就坐。”

杨文清不以为意,还了一礼:“陈国公客气。本官冒昧来访,打扰了。”他在陈野对面坐下,赵德柱侍立一旁。

有矿场杂役上来倒了茶,是味道很浓的粗茶梗子泡的,色泽深红。杨文清端起来,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杨府尊新官上任,百事待理,怎么有空到我这铁匠窝子来?”陈野开门见山,笑眯眯地问。

“陈国公说笑了。”杨文清放下茶碗,语气诚恳,“云州能有今日之气象,国公居功至伟。本官既蒙圣恩,牧守此方,自当与国公齐心协力,保境安民,共促繁荣。今日前来,一是拜会,二是想听听国公对这云州日后发展,有何高见?”

这话说得漂亮,把姿态放得很低,也点明了“共治”的意图。

陈野挑了挑眉,心道这杨文清倒不像周扒皮那等蠢货,有点意思。“高见谈不上。”他抓起个沙果啃了一口,“我就知道,矿得挖,铁得炼,船得造,路得通,大伙儿有活干,有饭吃,有钱赚,这地方自然就安稳了。至于府尊说的保境安民……陆上,有府尊和赵巡检;海上嘛,我那几条破船和护卫队的兄弟,也能帮着照看照看。咱们各司其职,互通有无,挺好。”

他把“各司其职”和“互通有无”咬得略重。

杨文清听懂了,这是划下道了:陆上政务你管,海上和矿场商事我管,互不越界,但可以合作。

“国公所言甚是。”杨文清微笑,“如今海疆不靖,商路多阻,国公的船队能保一方水路平安,亦是利国利民。只是……”他话锋微转,“听闻国公船队装备精良,甚至配有火炮。此等武力,虽为护商,然毕竟敏感。朝廷于民间武装,历来有严规。不知国公于此,是如何把握分寸,以安朝廷之心的?”

来了。陈野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笑呵呵:“府尊放心,规矩我懂。船队规模、武器配置,都是按兵部核准的章程来,账目清晰,随时可查。护卫队的人员名册、训练记录,也都在册。我们一切行动,皆在官府监管之下,绝无半点逾越。要不,府尊现在就可以去看看账册名册?”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把皮球踢了回去——你要查,随时欢迎,但得按规矩来,别想空口白牙找茬。

杨文清摆摆手:“国公办事,本官自是信得过。只是如今朝中于‘海事合作社’之议争论颇多,其中于民间武装护航一事,尤多争议。国公身处风口浪尖,还须更加谨慎才是。”

他这话看似提醒,实则是点出陈野目前的处境——朝中很多人盯着你呢。

陈野浑不在意:“多谢府尊提醒。不过嘛,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做的事,对朝廷、对百姓、对海防都有好处,陛下圣明,自有公断。那些只会嚷嚷的书生老爷,让他们嚷去呗。”

他顿了顿,看向杨文清,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倒是府尊您,初来乍到,想必也听了不少关于我这矿场、船队的‘故事’。是真是假,您不妨多看看,多问问。我陈野做事,讲究一个‘实’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就知道。”

杨文清深深看了陈野一眼,缓缓点头:“国公快人快语,本官佩服。既如此,日后这云州政务商事,还望与国公多多沟通,和衷共济。”

“好说好说!”陈野哈哈一笑,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府尊一杯!祝府尊在云州,政通人和,百事顺遂!”

“承国公吉言。”杨文清也端起碗。

两人对饮一碗粗茶。气氛看似融洽,但底下有多少暗流,只有各自心里清楚。

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杨文清便起身告辞。陈野也不多留,送到矿场门口。

看着杨文清的轿子远去,刘明远低声道:“公爷,这位杨知府,可比周扒皮难对付多了。说话滴水不漏,绵里藏针。”

“难对付才正常。”陈野掏出根草茎叼上,“李阁老的门生,能是草包?不过嘛,只要他还想在这云州坐稳位置,只要他还想要政绩,只要他还不想跟咱们彻底撕破脸,这戏,就得接着唱下去。”

他转身往回走,拍了拍刘明远的肩膀:“老刘,账册名册再梳理一遍,该补的补,该完善的完善。还有,跟苏芽说,护卫队这段时间训练和出勤记录,做得漂亮点。咱们啊,得给这位新知府,多准备点‘实’的东西看看。”

“另外,”陈野眼神微冷,“让黑皮那边抓紧。朝里谁在跟‘圣火之国’勾搭,兵部谁在卖咱们的行踪,得尽快挖出来。这帮杂碎躲在暗处放冷箭,比明面上的对手更恶心。”

“是。”刘明远应下。

陈野望着矿场里蒸腾的热气和高炉的红光,又看了看港口方向。新知府的到来,像是往这锅越来越沸的汤里,又丢进了一把料。

是好料还是坏料,是增鲜还是串味,还得看火候,看掌勺的人。

而他这个掌勺的“痞子”,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这把新料,也熬进自己的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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