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回到高家湾后,一连几天都活在深深的懊悔和煎熬中。那份诊断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让他坐立难安。白天工作时,他常常走神,眼前浮现的是罗珂含泪的双眼和宇涵惊恐的小脸;夜晚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
然而,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难以连根拔除。万一呢?万一罗珂骗自己呢?这个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悄然响起。
我必须知道真相。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但如何开口?上次的争吵已经将关系推到了冰点。
三天后的傍晚,高伟再次来到父母家。这次他特意挑了个孩子们在小区游乐场玩耍的时间。开门的是王兰。看到儿子,她叹了口气:伟伟遇啥事别想那么多,有病好好看看,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高伟没有吭声,低着头走进客厅。高长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妈,高伟声音沙哑,我知道我错了。但...但我这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
王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想...想和宇涵做个亲子鉴定。高伟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不敢看父母的眼睛。你疯了!高长海猛地站起来,上次闹得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爸,我不是要闹。高伟痛苦地抱住头,我只是想要个明白。如果宇涵是我的孩子,我跪下来给珂珂道歉都可以。如果...如果不是,我也认了,但我不能活在猜忌里啊!
王兰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软了:可是珂珂那边...上次你已经伤透她的心了。所以我想请爸妈帮帮我。高伟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你们帮我劝劝珂珂。就当是为了让大家都安心。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罗珂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宇轩一进门就扑向高伟:爸爸!而宇涵却躲在罗珂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罗珂看到高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
珂珂,高伟鼓起勇气,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罗珂冷冷地说,转身要带孩子们进房间。
是关于宇涵的事。高伟急忙说,我...我想...
你想干什么?罗珂猛地转身,眼中喷着火,还想继续侮辱我们母女吗?
王兰赶紧上前打圆场:珂珂,伟伟知道错了。他就是心里有个结,想解开它。
结?什么结?罗珂冷笑,不就是怀疑宇涵不是他的种吗?高伟,我告诉你,宇涵千真万确是你的女儿!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着孩子走,永远不再碍你的眼!
珂珂!高长海出声制止,有话好好说。伟伟是有错,但他现在也是真心想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罗珂的眼泪涌了出来,凭什么我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受这种委屈?爸,妈,你们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吗?会说我不检点,说宇涵是野种!
高伟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如刀绞:珂珂,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保证,这件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结果出来,如果是我的错,我任你打骂。
打骂?罗珂凄然一笑,高伟,你永远不知道你这些话有多伤人。好,你要做鉴定是吧?行!但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第一,结果出来,如果宇涵是你的孩子,你要当着爸妈的面向我和孩子道歉,并且保证再也不提这件事。罗珂擦掉眼泪,声音坚定,第二,如果宇涵是你的孩子,你必须不能跟我争她的监护权问题,孩子必须之后跟着我!
高伟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答应,那如果不是呢?
罗珂“啪”的一巴掌打在高伟脸上,就如同高伟第一次打她一巴掌时那么响亮!
第二天,在高长海的陪同下,高伟和罗珂带着宇涵来到了省城的司法鉴定中心。采血的过程很快,宇涵虽然害怕,但在罗珂的安抚下还是很配合。整个过程,罗珂始终冷着脸,不看高伟一眼。
等待结果的三天,对高伟来说都是煎熬。高伟失眠加重,常常半夜在农场里徘徊;王兰和高长海则每天都在祈祷,希望这个家不要因为一份鉴定报告而彻底破碎。
第三天下午,结果出来了。高伟和罗珂再次来到鉴定中心。当工作人员将密封的报告递过来时,高伟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他深吸一口气,撕开封口。目光直接跳过复杂的基因数据,落在最后一行结论上: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高伟是高宇涵的生物学父亲。
这一刻,高伟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所有的猜忌、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巨大的愧疚和释然。
珂珂...他转身想拥抱罗珂,却被她冷冷地推开。
罗珂拿过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折好放进口袋:记住你答应的事。
高伟开车把罗珂送到小区并未进家门,也没有向罗珂道歉,罗珂好像此刻也没有特意让他道歉的意思。看到罗珂上楼,拨通了王兰的电话简短的说了几个字“妈,不用担心,宇涵是我的孩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先不说了,我先回去高家湾了,厂里有事!”不等王兰反应高伟便挂断了电话。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伟给秦明丽发了条消息:鉴定结果出来了,宇涵是我的孩子。我现在就回去!很快,秦明丽回复:好的,知道了!
高伟回到了高家湾,月光伴着他走在乡间小路上,高伟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至少,他知道了宇涵是自己的骨肉;至少,这个家还没有完全破碎。
而此刻的罗珂默默的站在卧室的窗前。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鉴定报告,心中五味杂陈。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高伟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作为曾经的妻子,她想不明白,也根本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