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走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慢慢的靠近了一个病房,栀站在病房门口攥紧了手指,听见里面的哭泣声,栀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小栀,你来了。”爱莉希雅看见栀进来了,招呼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往日她充满笑容的脸上,在此刻失去了笑容。
“嗯。”栀简单的应了一声,走向了苏,但她的眼睛一刻不离躺在病床上的南星。
南星躺在病床上,紫黑色的纹路爬满了她的全身,她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呼吸也极其的微弱,心电波图近乎直线。
苏这时正看着手中的检查单,眉头皱起,眼睛有些微红。
“她能活下来的,对吧?”龙音问这句话已经问了无数遍了,她的声音,因为长久的哭泣,她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一般,让她内心依旧不肯放弃,不敢相信。
“呼,龙音你要接受现实,她身体大部分器官都已经被崩坏,能侵蚀了,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凯文站在一边想让龙音接受现实,南星已经不可能活下来。
“南星,已经撑不过今天早上了。”苏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答案,这时候他也是多么的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不可能,不可能……”龙音如同一个机器人,重复着同一个词,可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律者,她肯定能救南星,只要把她找过来,我的南星就有救了!”龙音此时,如同一个疯子。
突然,她几步冲过来抓住栀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制服的布料里,“你不是认识的人多吗?你能不能找到她?”
栀的胳膊被攥得生疼,却没挣开。“谁?”
“那个律者!”龙音的声音陡然拔高,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昨天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他们说她挥手就救了d6分队的人,还净化了第四律者的核心!她能做到对不对?她一定有办法救南星!”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变调,发出尖锐的警报。南星的眉头蹙了一下,像是被这声音惊扰,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随即又弱了下去。苏立刻上前调整仪器,爱莉希雅伸手想拉龙音,却被对方甩开。
“别碰我!”龙音的眼泪砸在栀的制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你去找她啊!你平时不是最能耐吗?第七小队的队长门路广,你一定能找到她的对不对?”
栀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想起三个月前的联合训练。龙音为了抢射击靶位跟第五小队吵起来,是南星跑过来拽着她的袖子笑,说赢了模拟赛就请她吃城南的草莓蛋糕。那时候南星的制服总是干干净净,发尾还带着洗发水的香味。
“找不到。”栀轻轻挣开她的手,后退半步靠在墙上。指尖的温度很低,昨天在天台沾的露水仿佛还没干透。
“找不到?”龙音的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找不到?逐火之蛾的数据库里没有记录吗?凯文!苏!你们一定有办法定位她的能量波动对不对?”
凯文终于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病房里的几人:“昨天的能量记录已经封存,那不是普通律者的波动。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栀紧绷的侧脸上,“律者不会帮人类。”
“她不一样!”龙音的声音开始发颤,“他们说她救了我们的人!她审判那些杂碎的时候明明在保护队员!她不是敌人!”
苏叹了口气,重新盖上病历夹:“能量特征太特殊,消失得很彻底,我们尝试追踪过,没有结果。”
病房里陷入死寂,只有监护仪的声音越来越慢。南星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一缕微弱的气。龙音立刻扑回床边,把耳朵贴在她嘴边,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刚才说……想吃草莓蛋糕。”龙音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她说等病好了……”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拉长,变成持续的长鸣。那条代表心跳的曲线彻底拉成直线,在惨白的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
苏上前关掉警报,沉默地摘下听诊器。爱莉希雅别过头,优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凯文走到窗边,重新望向训练场,背影比刚才更挺拔,也更僵硬。
龙音没有哭,只是死死抱着南星逐渐变冷的身体,红色的制服和绿色的制服缠在一起,像两团被揉皱的布。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栀,那双总是带着火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烬。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昨天你为什么没出场?所有队长都在前线,只有你第七小队按兵不动。那个律者出现的时候,你在哪?”
栀没有回答,只是挺直了背脊。灰色的制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口袋里的手指依旧蜷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你说话啊!”龙音突然嘶吼起来,猛地推开身边的苏,一步步走向栀,“你是不是见过她?你是不是能联系到她?你告诉我!”
栀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想起昨天天台上的风。黑色的裙摆拂过废墟时,她能清晰地听到战场上的每一声惨叫,能感知到每一处生命的流逝。
第四律者的核心在掌心发烫,空间的褶皱里藏着无数哀嚎,她只要抬手就能抚平那些伤口,却最终只是站在断壁残垣上,看着血色的天空一点点变亮。
“不知道。”栀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帮不了你。”
龙音的拳头挥过来时,栀没有躲。拳风带着第四小队队长特有的爆发力,砸在侧脸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栀的头偏向一边,嘴角立刻渗出血丝,舌尖尝到铁锈般的味道。
“龙音!”爱莉希雅终于出声,上前拉住她,“你冷静点!”
“冷静?”龙音甩开她的手,指着病床上的南星,声音里充满绝望,“她死了!我怎么冷静?!”她看着栀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你就是这样当队长的?看着自己人去死?第七小队的能耐就这点?”
栀慢慢直起头,擦掉嘴角的血,她没有回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栀!你给我回来!”
龙音的声音像被骤然扯断的钢弦,尖锐的怒意在喉间炸开,带着未散的哭腔和濒临崩溃的嘶哑。
等她走出门时,听到身后传来龙音压抑的哭声,还有爱莉希雅低声的劝慰。优灵跟了出来,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更浓了,刺得人眼睛发酸。
“你……”优灵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龙音她只是太难过了。”
栀点点头,脚步没停。作战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倒计时。
“昨天的事,”优灵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凯文他们在查能量来源。”
栀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往前走。“知道了。”
走到楼梯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病房的方向。门虚掩着,能看到龙音趴在床边的背影。
心口像是被一只巨手攥紧,又猛地撕裂,那些积压的愧疚、无力和被恨意包裹的窒息感瞬间冲垮了堤坝。她的膝盖发软,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跪下去,喉咙里涌上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就差一点了。
再往前一步,或者再被那恨意灼烫一秒,她紧绷的神经就会彻底崩裂,所有的理智都会碎成齑粉,只剩下野兽般的呜咽和崩溃的嘶吼。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血腥味,才勉强从那片崩塌的边缘,拽回了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栀背对着病房,声音轻得像缕烟,带着碎玻璃般的涩。“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到。”每个字都浸着颤抖,混着消毒水味散在走廊,连自己都快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