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律者被镇压后的第十个月,基地外的梧桐树叶落了又生,风里都带着点暖融融的秋意。
栀靠在指挥室的落地窗旁翻着巡逻报告,指尖无意识划过高耸的城墙轮廓——这十个月太平得不像话,连小规模的崩坏兽袭扰都没再出现过。
“喵~苏,你觉不觉得……”她转头看向坐在控制台前的人,话没说完就被接了过去。
苏的指尖在屏幕上调出近三个月的崩坏能监测曲线:“波动频率异常,虽然幅度很小,但一直在往西北方向汇聚。”
栀把报告往桌上一放,1米76的身影站直时,作战服的肩线绷得利落。她摸了摸下巴:“昨天让兰斯格带人去那边巡查,喵~他说只看到片枯林。”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红色警示灯在天花板上滚成一片。
“西北方向出现高强度崩坏能反应!”控制台的警报音里混着操作员的急声,“能量等级正在突破阈值——是律者!”
栀瞬间按下腰间的通讯器,声音里没了平时的懒意,却还带着点惯有的尾音:“各小队集合,喵!目标西北枯林,五分钟后运输机出发。”
走廊里很快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兰斯格扛着巨斧跑在最前面,斧刃上的寒光扫过墙面时,还不忘冲从指挥室出来的栀喊:“小栀!斧子早磨好了!”他身后跟着拎着诊疗箱的梅,樱拿起涤罪七雷,对栀点了点头:“涤罪七雷准备好了。”
爱莉希雅拽着白泽的手跑过来,把小姑娘往伊甸身边一塞,自己扯过作战服外套:“放心啦~小泽交给伊甸姐姐照看。”白泽攥着栀的衣角晃了晃:“姐姐要小心呀。”栀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乖,等姐姐回来带小饼干,喵~”
运输机的轰鸣声在停机坪响起时,栀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苏站在她身边调试着检测仪器:“初步判断是第九律者,能力未知。”栀应了一声,余光瞥见千劫正把两把短刃别在腰后,便扬了扬下巴:“别莽,喵~”千劫“啧”了一声,却没反驳。
科斯魔抱着剑站在舱门旁,华把绘本塞进背包——那是之前给白泽买的,现在倒成了她缓解紧张的习惯。
华把风车收进兜里,攥着起爆器的手指紧了紧,却冲栀笑了笑:“我会看好大家的!”
兰斯格率先跳上运输机,巨斧往舱壁一靠,发出“哐当”一声响。栀跟着上去时,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块地方:“小栀,等会儿你先试探?”栀靠着舱壁点头,指尖泛起淡紫色的光——那是她作为律者的能量征兆:“嗯,你们先护着苏测数据喵。”
运输机升空时,舱内的通讯器里传来伊甸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基地交给我们,注意安全。”栀应了句“知道啦”,转头看向窗外。
云层在机翼下翻涌,她摸了摸作战服上的徽章,上面还沾着昨天白泽贴的小兔子贴纸。
“快到了。”苏突然开口,屏幕上的崩坏能曲线已经飙到刺眼的红色。栀直起身,1米76的身影在颠簸的机舱里稳得像钉在地上。她扯了扯手套,指尖的光更亮了些:“准备作战喵”
兰斯格把巨斧扛到肩上,斧柄被他握得咯吱响。其他人也各自站到作战位置,舱内的空气里混着武器的金属味,却没人说话——这十个月的平静让他们更清楚,律者出现绝不会简单。
栀望着舱外越来越近的枯林,轻声道:“别担心,喵~我们一起回去吃蛋糕。”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绷紧的肩背松了松。
运输机冲破云层的瞬间,她看到枯林中央悬浮着的身影,淡金色的能量在那人周身流转,像裹着层流动的光。
“到地方了。”栀说。舱门“嘶”地一声打开,狂风卷着崩坏能涌进来时,她率先跳了下去,作战服的衣摆在风里猎猎作响,尾音消散在风声里:“动手,喵!”
枯林里的风裹着崩坏能刮在脸上,像带了细沙的刀子。栀落地时指尖在身侧划开道淡紫色的空间裂隙,将扑面而来的碎石吸了进去——第九律者还悬浮在半空,淡金色的能量环在她周身转得越来越快,脚下的枯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碎屑没落地就被无形的引力扯成了粉末。
“喵!兰斯格,掩护苏!”栀扬声喊时,已经踩着空间节点往后退了三步。兰斯格“哐当”一声将巨斧顿在地上,斧刃插进岩层的瞬间,震开一片环形气浪:“知道了老大!”他往前迈了两步,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苏和仪器中间,斧柄被他转得呼呼作响,崩坏兽刚从地底爬出来就被劈成了两半。
千劫的短刃在光影里闪了闪,已经绕到了侧面。“能力是引力。”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过来时带着点喘,刚躲开道扭曲空气的引力射线,“别被红光扫到。”栀点头时看见樱的一刀劈向律者,却在半空中突然滞住,刀光弯成了诡异的弧度——下一秒就被反向的引力扯得粉碎。
“小心!”梅的声音刚落,地面突然猛地一沉。栀瞬间展开空间领域,将身边的华和科斯魔拽到裂隙另一侧,才发现刚才站的地方已经陷成了漏斗状,碎石正疯狂往中心涌。
第九律者的声音终于响起,像碎冰撞在金属上:“蝼蚁们,还不明白吗?”她抬手时,枯林边缘突然升起道肉眼可见的引力墙,淡金色的光纹在上面流转,把整片区域都封死了。
苏的仪器发出急促的蜂鸣:“引力常数在变化!她在压缩空间!”栀瞥见兰斯格那边——他正用巨斧撑着地面,额角的青筋绷得很紧,作战服的肩甲已经被引力压得变了形。
“兰斯格!退两步!”她喊着划开空间想拉他,却看见律者指尖红光一闪,道粗壮的引力射线直劈过去。
“小栀躲开!”兰斯格突然转身,巨斧横挥时带起片残影,硬生生用斧面挡下了射线。
可引力根本不是能硬抗的东西——斧刃瞬间出现蛛网似的裂纹,兰斯格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按得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地上时震起一片尘土。
“蠢货!”千劫的短刃刺向律者后心,却被突然增强的引力钉在原地。律者冷笑着转头,周身的能量环突然加速:“尝尝这个。”她掌心泛起漆黑的光,那片区域的空气开始扭曲,连光线都被吸了进去——是拟似黑洞!
“所有人退后!”栀的空间领域瞬间扩大,想把黑洞裹进去,却发现那东西正在疯狂扩张。樱的刀、科斯魔的剑气、千劫的拳风……所有攻击靠近黑洞就会消失,反倒是他们自己被引力扯得往前滑。兰斯格突然低吼一声,双手握住斧柄,猛地将巨斧插进黑洞边缘的地面:“小栀!帮我稳住它!”
巨斧的斧刃突然亮起白光——那是他把所有能量灌进了武器里。黑洞的扩张居然真的慢了些,可兰斯格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作战服从肩膀到手腕裂开了血口。“你疯了!”栀想去拉他,却被他用后背顶开。
“你才十七……哪能让你扛这个。”兰斯格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过来,居然还带着点笑,“平时总嫌我大大咧咧……这次我可没莽撞。”他顿了顿,斧柄被他握得咯吱响:“苏!数据测完了没!”
苏的声音带着颤:“还差最后一组……”
“够了!”兰斯格突然喊了一声,猛地把巨斧往上一挑。拟似黑洞被这股蛮力掀得晃了晃,可他整个人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骨骼发出骇人的声响。栀看见他的嘴角溢出血,却还在喊:“小栀!带他们走!”
第九律者显然被激怒了,黑洞瞬间收缩又炸开。栀下意识展开镜像领域——可这次她没能完全护住所有人。
兰斯格被黑洞的引力猛地拽了过去,巨斧从他手里脱手飞出,在半空中碎成了铁屑。
“兰斯格!”栀的空间裂隙划到他身边时,只抓住了片染血的衣角。她看见兰斯格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照顾好大家”,然后整个人就被漆黑的引力场吞没了。
拟似黑洞在吞噬他后突然缩小,最后“啵”地一声消失了。第九律者喘着气后退,身上的能量环黯淡了不少。可没人在乎这个——千劫的短刃插进了地里,指节白得吓人;樱的刀掉在地上,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苏扶着仪器滑坐在地上,表格掉在一边。
栀站在原地没动,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晃。刚才兰斯格最后那个眼神在她脑子里转,转得她眼睛发疼。
她突然抬手抹了把脸,指尖的淡紫色光比刚才亮了十倍:“喵……”这次的尾音有点抖,却带着股狠劲,“谁都别退。”
她的空间领域突然变得极不稳定,裂隙在枯林里成片炸开。第九律者刚想抬手,就发现自己被无数面紫色的空间镜围住了——每面镜子里都映着栀的脸,眼神冷得像冰。
“你以为……”律者的话没说完就卡住了,因为她看见所有镜子里的栀同时抬手,而她自己的身体居然跟着动了起来。
“镜像可不是只能用来挡伤害的。”栀的声音透过空间传来,带着点哑,“你刚才……用引力捏碎他的时候,很用力吧?”她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没了平时的软,“现在……尝尝被捏碎的滋味?”
第九律者突然发现自己的四肢正在往不同的方向扭曲,引力居然在反噬她自己。
她惊恐地想解除能力,却发现所有的引力场都被栀的空间镜折射了,变成了捆住她的锁链。
千劫的短刃这时终于刺到她身上,科斯魔的剑劈碎了她的能量环,樱的刀光劈在了她的肩膀。
没人说话,只有武器砍进血肉的声音。栀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第九律者彻底失去气息,她才缓缓收回领域。
风里飘着铁屑和血的味道,兰斯格消失的地方只剩下个浅坑。
千劫把短刃收起来,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回去吧。”
栀没动,蹲下来用手指抠起块沾着血的土。她突然想起兰斯格上次白泽生日时,扛着个大盒子闯进来,大大咧咧地说“给小寿星的会动玩具”;想起他总嫌她矮,却每次都把最高的货架让给她;想起他刚才单膝跪地时,还在笑说“小栀别担心”。
“喵……”她把那捧土攥在手里,站起身时声音已经稳了,“把他的斧头碎片……都捡起来。”
没人反对。大家沉默地在枯林里找,哪怕只是指甲盖大的铁屑,都小心翼翼地放进苏递来的盒子里。栀走在最后,手里攥着那捧土,走一步回头看一眼那个浅坑。
回去的运输机上没人说话。白泽在基地门口等,看见只有他们几个回来,小脸上的笑慢慢没了。
栀走过去把她抱起来,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兰斯格哥哥……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啦。”
白泽没说话,只是搂住她的脖子,小手攥得很紧。
栀抱着她站了会儿,抬头看向基地的方向。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轻轻拍着白泽的背,心里默默说:兰斯格,我们回来啦。以后……我们会替你看着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