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撞进教堂,栀刚把最后一页账本签完字,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骑士长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封染了暗红血渍的信笺,声音发颤:“栀大人……前线传来的消息,弗朗西斯大人他……”
栀捏着笔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起身时,高开叉的修女服裙摆晃了晃,白色丝袜下的腿却稳得惊人,只有垂在身侧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拿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接过信笺时,指尖触到那片未干的血渍,像被烫了一下。
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只写了寥寥数语——帝王级崩坏兽突袭,弗朗西斯为护卡莲与奥托,启动天火圣裁,与崩坏兽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弗朗西斯……”栀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的平静瞬间碎裂。她想起多年前初见时的场景,那个穿着卡斯兰娜家战甲的男人,笑着把年幼的卡莲举过头顶,说“这孩子以后要成为比我还强的战士”。可现在,这个天命最强的S级女武神,这个卡莲最依赖的父亲,终究还是倒在了崩坏的战火里。
“姐姐。”白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1米82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寒风,她伸手扶住栀的肩膀,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在克制地发抖,“别慌,卡莲和奥托还在训练场,我们得先瞒着她们。”
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一片冰冷的沉寂。她把染血的信笺折好,塞进修女服的内袋,指尖死死攥着那片血渍,仿佛要将这份沉重刻进骨子里:“不能瞒。”
“姐姐!”白泽的声音带着急意,“卡莲要是知道……”
“她早晚要知道。”栀打断她,声音沙哑却坚定,“弗朗西斯是为了保护她死的,她有权知道真相——就像她有权选择,要不要接过卡斯兰娜家族的责任,要不要走上那条注定铺满荆棘的路。”
她转身往外走,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高开叉的裙摆随着动作不断露出长腿,却没了往日的性感,只剩难以言说的沉重。走到训练场门口时,正看见卡莲举着剑朝奥托笑,阳光落在她金发上,耀眼得像从未经历过黑暗。
栀的脚步顿了顿,心底像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她想起弗朗西斯曾拜托她“好好教卡莲,让她能保护自己”,想起昨晚卡莲还抱着她的腿撒娇,说“等父亲回来,要给他看新学的剑术”。可现在,那个要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栀姐姐!”卡莲最先看见她,举着剑蹦蹦跳跳跑过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要检查训练成果?”
栀看着少女明亮的眼睛,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卡莲沾着汗的发梢,动作温柔得近乎珍重。身后的白泽走过来,悄悄握住她的手,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力量。
“卡莲,”栀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让人心颤的沉重,“我们谈谈。关于你父亲。”
卡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举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她看着栀眼底从未有过的悲伤,心底某个角落轰然崩塌——她好像已经知道,那个总是笑着叫她“小丫头”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奥托也察觉到不对,悄悄躲到白泽身后,攥着她的衣角,眼底满是惶恐。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栀看着卡莲强忍泪水却不断泛红的眼眶,忽然抬手抱住她,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哭吧,卡莲。哭完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站起来——像你父亲一样,成为能守护别人的战士。”
怀里的少女终于崩溃,哭声撕心裂肺。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底的泪水终于落下,滴在卡莲的训练服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
白泽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奥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知道,从弗朗西斯牺牲的这一刻起,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卡莲的天真、奥托的纯粹,还有她们想要守护的温暖,都将被卷入崩坏的洪流里,再也回不去了。
训练场的风带着初冬的凉意,栀捏着那张边角被攥得发皱的申请笺,指尖微微发颤。纸上“女武神”三个字写得用力,墨水洇透了纸背,像极了卡莲此刻眼底藏不住的倔强——她站在训练场上,金发被风吹得凌乱,身上还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训练服,手里的剑却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栀姐姐,我已经想好了。”卡莲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没有一丝犹豫,“父亲用天火圣裁保护了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别人了——就像他,就像你一样。”
栀看着她眼底的光,那是褪去天真后的坚定,却让人心疼得发紧。她想起弗朗西斯牺牲那天,卡莲哭到几乎晕厥,却在第二天清晨就站在了训练场,说“要练最厉害的剑术”。如今这张申请笺,是少女亲手撕碎过去的证明,也是她主动踏入荆棘的决心。
“你知道成为女武神意味着什么吗?”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不是练会剑术就够了,是要直面崩坏,要把命系在战场上,可能……像你父亲一样,再也回不来。”
卡莲的身子晃了晃,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我知道。”她抬头看向栀,眼底闪着泪光,却笑得很亮,“可如果我不站出来,就会有更多人像父亲一样牺牲,更多像我和奥托一样的孩子失去家人。”
栀捏着申请笺的手更紧了,纸边硌得掌心生疼。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弗朗西斯把年幼的卡莲抱到她面前,说“请你教她变强,不是为了让她战斗,是为了让她能好好活下去”。可现在,这个本该被守护的孩子,却主动扛起了责任,走向了那条最危险的路。
身后传来脚步声,白泽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女武神制服。1米82的身影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她把制服递给卡莲,声音温柔却坚定:“想好了就别回头。这条路很难,但我们会陪着你。”
卡莲接过制服,指尖抚过布料上的卡斯兰娜家徽,忽然红了眼眶。她转身抱住栀,头埋在她的肩窝,声音带着委屈,却依旧坚定:“栀姐姐,我不怕疼,也不怕死,我只怕……以后没人像你和父亲一样,揉我的头发,骂我偷懒了。”
栀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她抬手抱住卡莲,指尖轻轻揉着她的金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傻丫头,只要你还回来,我永远会在这里等你。”
夕阳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栀看着卡莲捧着申请笺和制服,转身走向训练场深处的背影,忽然握紧了白泽的手。
“我们拦不住她。”白泽的声音很轻,眼底满是无奈。
“拦不住。”栀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却也有一丝释然,“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卡斯兰娜家族的宿命。”
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栀捏着那张被攥皱的申请笺,缓缓展开——纸上的字迹虽然稚嫩,却写得无比认真。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训练场上那个爱撒娇、爱偷懒的少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踏上战场的女武神卡莲·卡斯兰娜。
而她能做的,只有在她身后,为她撑起最后一片可以停靠的温暖,直到她不得不独自面对风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