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总部医疗舱室,暖白色的光线漫溢在空间里,柔和地洒落在中央的治疗舱上。舱体泛着淡蓝色的光晕,内部的营养液缓缓流动,将塞西莉娅的身体轻轻托起。她依旧沉睡着,脸色较之前好了些许,却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胸口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脖颈间还残留着淡淡的崩坏能侵蚀痕迹。
栀推开舱室的门,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刚从冰岛的风雪中归来,她身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寒气,却在踏入舱室的瞬间被温暖的空气消融。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黑白修女服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赤色瞳孔中褪去了在逆熵时的平静疏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心疼,落在治疗舱内的少女身上。
“塞西莉娅……”她轻声呢喃,走到治疗舱旁,指尖隔着透明的舱壁,轻轻描摹着女儿的轮廓。从丹麦小镇一路护送她回来,看着她因伤势反复陷入昏睡,看着她体内圣血与崩坏能相互纠缠,栀的心就像被细密的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她活了太久,见证过无数生死离别,早已学会将情绪藏在心底深处。可面对塞西莉娅,这份坚硬的外壳却不堪一击。这是她倾注了全部温柔与疼爱的女儿,是她在漫长岁月中唯一的牵挂,她多想替她承受所有的伤痛,让她永远活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而非过早地背负起沙尼亚特家族的使命与对抗崩坏的重担。
“姐,你回来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泽端着一杯温热的营养液走进来。她穿着与栀同款的修女服,只是颜色稍浅,是柔和的米白色,长发束成简单的麻花辫,眉眼间带着与栀相似的温婉,却更多了几分鲜活的暖意。看到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逆熵那边……顺利吗?瓦尔特·杨答应了?”
栀轻轻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塞西莉娅身上,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嗯,他答应不伤害塞西莉娅。”
白泽走到她身边,将营养液递过去:“先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你从冰岛赶回来一路都没休息。”她看着治疗舱内的塞西莉娅,叹了口气,“医生说她体内的崩坏能已经被压制住了,圣血也在慢慢修复伤势,只是太过虚弱,还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栀接过营养液,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心感受着那份温热。“是我没保护好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如果我能早点赶到丹麦,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不能怪你。”白泽轻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塞西莉娅是天命的女武神,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你为了她,孤身闯逆熵总部,这份勇气和决心,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栀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白泽说得对,可作为母亲,她终究无法释怀。
就在这时,舱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她的个子不高,脸颊圆圆的,带着一副红色边框的眼镜,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正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姑奶!二姑奶!”德丽莎跑到治疗舱旁,看着里面的塞西莉娅,脸上满是心疼,“塞西莉娅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她比塞西莉娅年长,却总是习惯性地把这个比自己沉稳的妹妹护在身后。得知塞西莉娅执行任务时遇袭重伤,她立刻推掉了所有的训练和工作,第一时间赶到了医疗舱室,守了整整一夜。
栀转过身,看着德丽莎,眼中的自责淡了些许,多了几分长辈的温和:“别担心,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还需要静养。”
德丽莎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趴在治疗舱上,小声说道:“塞西莉娅,你快点好起来呀,我还等着带你去吃总部新开的蛋糕店呢,听说他们家的草莓蛋糕超级好吃。”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少女的纯真,让舱室内沉重的气氛舒缓了不少。白泽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你呀,就知道吃。塞西莉娅刚醒过来,可不能吃那么甜的东西。”
“我知道啦二姑奶!”德丽莎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想让塞西莉娅快点好起来嘛。”她抬起头,看向栀,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姑奶,听说你去逆熵总部了?逆熵的人有没有为难你?瓦尔特·杨那个家伙,是不是很凶?”
提到瓦尔特·杨,德丽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她早就听说过逆熵与天命的恩怨,也知道塞西莉娅是被瓦尔特·杨所伤,心中对这个逆熵盟主充满了不满。
栀看着德丽莎气鼓鼓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有,他没有为难我。而且,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伤害塞西莉娅了。”
“真的吗?”德丽莎有些惊讶,“那个瓦尔特·杨竟然会这么好说话?”在她的印象中,逆熵的人都是冷酷无情、唯利是图的,尤其是瓦尔特·杨,作为逆熵的盟主,肯定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他并非恶人。”栀缓缓说道,“他只是站在了与我们不同的立场上。逆熵与天命,虽然道路不同,但最终的目标都是对抗崩坏,守护这个世界。”
德丽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他之前还打伤了塞西莉娅呀。”
“那是因为立场不同,利益冲突。”白泽补充道,“现在姑奶已经和他达成了约定,以后他不会再伤害塞西莉娅了。我们应该相信姑奶的能力。”
德丽莎点点头,不再追问。她知道姑奶的实力非常强大,也相信姑奶不会骗她。她再次看向治疗舱内的塞西莉娅,轻声说道:“塞西莉娅,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训练,一起去执行任务,一起守护这个世界。”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与憧憬。作为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作为天命的女武神,她同样肩负着守护世界的使命。而塞西莉娅,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坚实的战友。
栀看着德丽莎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治疗舱内的塞西莉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德丽莎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担当,她与塞西莉娅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在对抗崩坏的道路上并肩前行,这让她感到无比欣慰。
“好了,德丽莎,我们先出去吧,让塞西莉娅好好休息。”白泽说道,“医生说过多的人在舱室里,会影响她的休息和恢复。”
德丽莎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塞西莉娅,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塞西莉娅,然后跟着栀和白泽一起走出了舱室。
舱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再次恢复了宁静。治疗舱内,塞西莉娅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走出舱室,德丽莎看着栀,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姑奶,你之前在逆熵总部,有没有见到薛定谔博士?我听说她是逆熵的核心成员,实力非常强大。”
栀轻轻点头:“见到了。”
“她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脾气很暴躁,而且非常讨厌天命的人?”德丽莎追问道。
想起薛定谔见到自己时那充满敌意的眼神,栀忍不住笑了笑:“确实不太欢迎我。不过,她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白泽说道:“薛定谔博士当年在纽约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她亲眼见证了瓦尔特·乔伊斯、蕾安娜和爱迪生的牺牲,心中对天命充满了怨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德丽莎叹了口气:“真希望逆熵和天命能够放下仇恨,一起对抗崩坏。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伤,那么多人牺牲了。”
栀看着眼前这个心怀正义与善良的少女,心中涌起一丝感慨。德丽莎虽然是奥托的孙女,却没有继承奥托的偏执与冷酷,反而拥有着一颗纯粹而善良的心。或许,未来化解逆熵与天命恩怨的,正是像德丽莎和塞西莉娅这样的年轻人。
“会有那一天的。”栀的语气坚定,赤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希冀,“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我们始终坚守着守护世界的信念,总有一天,逆熵与天命会放下仇恨,并肩作战。”
白泽和德丽莎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坚定。她们相信,姑奶的话一定会实现。
三人沿着走廊慢慢走着,阳光透过走廊两侧的窗户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医疗舱室的方向,塞西莉娅依旧在沉睡着,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笑容,仿佛做了一个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