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那无形的、温暖的纽带,并未随着共鸣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如同扎根般,悄然存在于墨渊与云汐之间。安全屋内,那令人心悸的窥探感彻底消失了,仿佛他们连同这方小小空间,都被一层柔和而坚韧的光晕悄然包裹,隔绝于外界的追踪与恶意。
图纸上,“同心珏”的图案依旧普通,但两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某种本质的东西已经改变。那不再仅仅是一个虚影或一幅图画,而是真正与他们灵魂建立了联系的“种子”。
短暂的沉默在室内流淌,却不再令人窒息,反而充满了一种劫后余生、并共同完成了某项重要仪式的宁静。
“感觉……怎么样?”墨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比起以往的冷硬或沉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他的目光落在云汐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关切。
云汐微微动了下手指,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温暖而充盈的力量,以及灵魂深处与另一端的坚实连接。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像……在身体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太阳。”她轻声描述着,眼神清亮,“很温暖,也很……有力量。”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能感觉到……你。”不是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某种更直接的、心灵层面的感知,能模糊地感应到他那端传来的、沉稳如山的安定感。
墨渊眸光微动,没有否认。他同样能感受到她那端传来的、如同初生曦光般温暖而坚韧的波动。这种超越言语的连接,陌生却并不令人排斥,反而带来一种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定。
“砰、砰。”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是阿鬼。
他闪身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惊讶:“老板,云汐小姐,外面的‘眼睛’好像……突然撤了?之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墨渊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我们暂时屏蔽了他们的窥探。”
阿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没有多问,只是快速汇报:“徐伯那边传来消息,他很安全,让您二位放心。另外,他回忆起,‘同心珏’的记载似乎与一种古老的‘心炼’之法有关,并非单纯依靠情绪共鸣,更需要……‘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云汐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词。
“意思是,我们不仅仅要在精神层面达成‘信与勇’,更要在现实行动中践行它。”墨渊解释道,眼神深邃,“滋养同心珏,需要我们在此世,以彼此信任、共同担当的方式去生活,去面对一切。我们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携手,都是对它的浇灌。”
这无疑将打破他们之前所有的相处模式。不再是墨渊独自规划、云汐被动跟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共同决策,共同承担后果。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一点,云汐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鸣响。极度的精神专注与能量消耗,带来了强烈的饥饿感。
她脸上瞬间浮起一丝赧然。
墨渊愣了一下,随即,一种近乎陌生的、带着些许笨拙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似乎才意识到,他们躲藏、研究、共鸣了这么久,却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忽略了。
“先……吃点东西。”他转身走向安全屋角落那个小小的储备区,翻找出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动作略显僵硬地递给云汐。
云汐接过,小口却迅速地吃着。干涩的饼干就着冷水,滋味并不好,但她却吃得很认真。墨渊也拿起一份,靠在墙边,沉默地进食。
气氛有些微妙。共同经历了灵魂层面的惊涛骇浪后,这简单 的进食动作,反而凸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日常感?或者说,是“共同生活”的雏形。
吃完东西,补充了水分,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高度紧张后的松弛,让云汐的眼皮开始打架。
安全屋只有一张简陋的行军床。
墨渊几乎没有犹豫,指向那张床:“你去休息。”
“那你呢?”云汐下意识地问。
“我守着。”他走到门边的椅子旁坐下,背脊挺直,依旧是那个警惕的守护者姿态,但语气却不再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像是一种……分工。
云汐看着他坐在光影交界处的侧影,心中那枚“同心珏”的种子似乎微微发热。她没有再争执,只是轻声说了句:“好。”
她躺下行军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奇异地感到一种深沉的安宁。合上眼,不再是无边噩梦的轮回碎片,而是灵魂深处那端传来的、沉稳如心跳般的守护波动,以及体内那颗“小太阳”散发着的、令人安心的暖意。
黑暗中,她听到墨渊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听到他偶尔调整姿势时衣料的摩擦声。
这些细微的声响,不再是孤独的回音,而是陪伴的证明。
她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卷土重来,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
但她知道,她不再是一个人。
同心珏光,初绽于此夜。
虽微,却已划破千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