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夜色如墨,寒风凛冽。
墨渊(阿七)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石像,静立在距离宫门最近的一处高楼飞檐之上。玄色劲装完美地遮掩了他的身形,唯有那双比夜色更深的眼眸,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那扇巍峨的宫门。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远处传来更鼓声,宫宴似乎结束了。车马开始陆续离开。终于,林府那两辆熟悉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墨渊的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第一辆马车旁,林修远扶着脸色苍白的林母,林清月紧随其后,神情凝重。第二辆马车旁,铃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依旧戴着面纱的云汐。她的脚步虚浮,整个人倚在铃铛身上。
然而,林文正并未出现。
墨渊的心猛地一沉。
林府门前,马车停稳。
林母在下人的搀扶中几乎站立不稳,林清月与林修远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云汐在铃铛的搀扶下刚刚站稳,就看到一辆宫中的马车随后而至。车帘掀开,林文正独自下车。
他的身影在府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孤独。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他甚至没有看等候在门前的家人一眼,只是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径直穿过庭院,走向自己的书房。那背影僵直,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父亲......林修远忍不住唤了一声。
林文正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那个简单的手势里,透着说不尽的疲惫与绝望。
林母的眼泪瞬间涌出,她用手帕死死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林清月扶住母亲,脸色苍白如纸。云汐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消失在书房门后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无声的归来的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恐惧。
书房的门轻轻合上,将所有的关切与疑问都隔绝在外。
林修远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林清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送母亲回房休息。微澜,你也回去。今晚......谁都不要去打扰父亲。
夜深人静,书房内的烛火却始终未熄。
林文正独自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一份空白的奏折。他的手紧紧握着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却始终无法落下。
一滴墨从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如同一朵绝望的花。
他的目光空洞,仿佛透过眼前的纸张,看到了不久后林家血流成河的景象。皇帝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那个残忍的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作为父亲,他怎能亲手......可作为林家的家主,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全族覆灭......
他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终的一声,笔从指间滑落,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刺目的墨痕。
他颓然靠在椅背上,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一道玄色身影静静伫立。
墨渊透过窗纸的缝隙,看着那个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脆弱的身影。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他能感受到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
他的目光转向听雪轩的方向,那里烛火也已亮起。
这一刻,他明白了。有些选择,比死亡更残酷。
这一夜,林府格外寂静。
但这种寂静之下,是暗流汹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他们所有人都已被卷入其中,无处可逃。
在林文正无声的绝望中,在墨渊冷峻的守护中,在云汐不安的等待中,命运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
三日之期,已经开始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