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回到泽尔克斯这边。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白色的蒸汽,载着归心似箭的学生们驶向伦敦。
城堡瞬间空寂了下来,只剩下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庭院和塔楼,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泽尔克斯站在他塔楼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这片宁静。
他的行李并不多,已经收拾妥当。
给其他教授的礼物早已通过猫头鹰邮局寄出。
送给邓布利多的是他最爱吃的那些甜品,柠檬雪宝这些,还附赠了几瓶健齿魔药。
送给麦格教授的是一套产于东方、绣着精致猫形暗纹的茶巾和一款高级红茶。
送给弗利维教授的是一本关于中世纪吟唱魔法的小众乐谱(复刻版)。
送给波莫娜·斯普劳特的是一小袋极其稀有、活性极强的荧光蕨类孢子。
等等…
足够体面,符合礼节,但绝不会引起过多的联想或负担。
唯有给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那一份,他犹豫了许久。
那个小巧的炼金护符此刻正躺在包装里,等待被送出去。
它花了他不少心血,有些材料甚至来自格林德沃过去的一些收集。
上面的每一个符文、每一道矩阵都是他亲手蚀刻并灌注魔力。
它必须足够强大,也必须足够实用,符合斯内普的审美,不会被直接扔进垃圾桶。
它还必须足够隐晦,不能带有任何明显的情感暗示,只能用最沉默的方式表达“我认为你需要这个”。
最终,他没有选择当面赠送。
那太突兀,太容易激起斯内普的防御和讽刺。
他选择了让黯替他送过去。
可怜的小黑连圣诞都要给泽尔克斯加班办事。
黯听到这个任务后满脸写着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的带着礼物走进阴影中。
让黯用其天生的在暗影中潜行的能力,速度够快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将其放在地窖办公室门口。
没有署名,没有卡片,只有那个代表其名字的火漆印。
那个代表着“狼”的复杂符文。
他姓康瑞,conri,源自爱尔兰古老的盖尔语,象征着勇气、忠诚、力量和王权,核心的意思也是“狼王”。
他想象着斯内普看到它时的表情:
一定是先警惕地检查,然后是不悦地皱眉,或许还会低声咒骂一句“多管闲事”,最后…
最后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是否会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泽尔克斯轻轻吸了口气,将一丝莫名的情绪压下。
他不能期待更多,至少现在不能。这只是一步棋,一步旨在建立连接、传递价值、并悄然播下种子的棋。
他转身拿起旅行箱,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更长、更扁平的木盒,上面雕刻着复杂的、非英国魔法界风格的花纹。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做工精细且闪着寒光的匕首,手柄部位像是某种动物的骨骼经过打磨和雕刻而成。
这个盒子旁边还有另一个稍小一些的精致礼盒。
这两个是他给教父的礼物。
他来到了霍格莫德村外一处空旷的雪地。
他抽出魔杖,并非挥动,只是轻轻一抖。
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扭曲,下一刻,强烈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幻影移形。
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
不再是苏格兰高地的苍茫雪原,而是奥地利境内阿尔卑斯山的凛冽寒风。
高耸入云、阴森冰冷的纽蒙迦德城堡,如同一个巨大的灰色墓碑,矗立在这里。
这里的空气更冷,更稀薄,带着一种与霍格沃茨截然不同的、沉寂而威严的气息。
泽尔克斯拉了拉衣领,踏着深厚的积雪,走向那扇巨大的、黑铁铸成的大门。
没有傲罗,没有严阵以待的守卫——至少明面上没有。
城堡内部虽然空旷冷清,但石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墙壁上的火把稳定地燃烧着,驱散着部分的寒意和阴冷。
他被一个沉默寡言、穿着旧式深色长袍的年老巫师引着,是旧圣徒的残党之一。
穿过漫长而回声清晰的走廊,最终来到城堡高处的一个房间。
与外面整体的阴冷格调不同,这个房间宽敞,铺着厚厚的地毯,壁炉里燃烧着旺盛的炉火,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羊皮纸和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与雪松混合的沉稳香气。
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连绵不绝、巍峨壮丽的雪峰,在傍晚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蓝色。
盖勒特·格林德沃就坐在壁炉旁一张宽大的扶手椅里。
银白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上刻满了岁月和野心的痕迹,但那双异色的双眸依然锐利、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长袍,姿态却依旧带着王者的余韵。
看到泽尔克斯进来,他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温和的笑意。
“泽尔(Zelle),”他用的是一种亲昵的德语昵称,“霍格沃茨的土豆和牛肉怎么还没把你喂胖些。”
“比不上您这里的空气‘滋养’人,教父。”泽尔克斯走上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简单的礼,然后将手中的长木盒与另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起递了过去,“圣诞快乐,教父。”
这一次,泽尔克斯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两颗虎牙让他看起来更加孩子气一些。
格林德沃接过盒子,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他片刻。
“你看起来…还不错,那座古老的城堡,看来确实有点意思,尤其是地窖里的那位邻居?”
泽尔克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光,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他只是一位……有趣的学术交流对象。”
格林德沃低笑了一声,不再追问,终于将注意力放回礼物上。
他先打开木盒,看到了那只匕首。
整体是那样的精致,且带有威慑力。
“手柄是虎骨做的,教父,我在其基础上把其变成了炼金物品,它造成的破坏会更难以修复…虽然您不一定会用的上它…
只是我觉得很精致也很符合您的审美。”
格林德沃轻轻的抚摸着那只匕首,随后拿起来看了看,神色透露出他确实挺喜欢这份礼物。
另一个小盒子里面铺着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根……羽毛胸针。
这不是普通的羽毛。它长约半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流动的暗金色光泽,边缘锐利如刀,羽杆部分则像是某种黑色的晶石。
它散发着微弱却强大的魔力波动,一种自由的气息。
“雷鸟的飞羽,”泽尔克斯轻声解释,“而且是一只自愿赠与的、血脉极其纯净的雷鸟之王换代时褪下的羽毛。我在北美的一个古老部落待了整整一个夏天才获得他们的信任和这份礼物。
它对气象魔法和攻击类魔法有一定的的增幅,而且……它象征着自由与力量,即使身处樊笼。”
格林德沃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根羽毛,异色双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怀念,有傲然,也有一丝极淡的感慨。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小心地合上盒子。
“……非常用心的礼物,泽尔。谢谢你。”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一些。
然后,他也从身旁的桌上拿起一个同样细长的、用黑色丝绸包裹的物品,递给泽尔克斯。
“那么,这是我的回礼。”
泽尔克斯接过,入手沉甸甸的。
他解开丝绸,里面是一根魔杖。
魔杖材质是某种漆黑的、带着细微银色星点的木材,握感冰凉而舒适,长度与他的臂长相得益彰。
“接骨木与夜骐尾羽芯。”格林德沃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最适合你现在魔力核心的杖芯。夜骐尾羽……能更好地沟通生死之间的界限,对于你的预言天赋和……你的过去,或许能在未来提供更精准的引导。
杖身木材来自我旧魔杖同一棵接骨木的旁枝。”
泽尔克斯握住魔杖,立刻感到一股强大而顺服的魔力流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魔力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这不仅仅是一根魔杖,更是一种认可,一种传承的暗示。
“它完美极了,教父。”他由衷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我之前的魔杖虽然很契合我,但是它已经不足以让我发挥出我全部的力量…教父,谢谢您。”
之后,他们没有再多谈霍格沃茨的阴谋或改变命运的沉重计划。
家养小精灵送来了简单却精致的晚餐。两人就着壁炉的暖光,像真正的父子一样,安静地用餐,偶尔交谈几句,内容涉及古老的魔法理论、欧洲魔法界的隐秘轶事,甚至是一些轻松八卦的话题。
窗外是阿尔卑斯山凛冬的极致严寒与孤寂,窗内却弥漫着一种难得的、近乎温暖的宁静。
对于泽尔克斯而言,这一刻的平和与温馨,远比霍格沃茨礼堂喧闹的晚宴更令他感到慰藉。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暗流汹涌,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何其艰难,他知道回到英国后依旧要面对斯内普的冰冷警惕和邓布利多的深邃莫测。
但至少在这个圣诞夜,在纽蒙迦德的高塔之上,炉火噼啪,他与他的教父共享着这份无需言说的羁绊与宁静,为接下来的道路,汲取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