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道种之力包裹全身,林晚带着周冯,并非在地面飞驰,而是以一种近乎“空间滑行”的方式,在凝固与流动交织的葬土规则缝隙中急速穿梭。周围的景物扭曲拉长,速度快得让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周冯头晕目眩,死死抓住林晚的衣袖,才没被甩出去。
“大……大佬!慢点!我晕车……不,晕空间!”周冯脸色发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林晚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全部心神都用来感知和规避。那股从荒原深处追来的气息,阴冷纯粹,带着化神期特有的威压,更重要的是其蕴含的凋零道韵,远比之前的疤面男子更加精纯、凝练!绝对是终末殿的核心人物,很可能就是周冯口中的“巡察使”!
这道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紧紧锁定着她道种上的追魂印,任凭她如何改变方向,对方总能精准地调整追击路线。在这片属于终末殿的主场,对方显然有着她无法比拟的优势。
“不行,甩不掉。”林晚心中冷静判断。单纯比拼速度和隐匿,在追魂印的指引下,她迟早会被追上。必须利用环境,或者……制造混乱。
她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感知着葬土的环境。这片由无数位面残骸堆积而成的大地,规则混乱而破碎,除了终末殿刻意维持的区域,更多地方充斥着空间裂缝、能量乱流以及……一些被遗弃或尚未被完全“消化”的位面碎片。
“左前方,那片扭曲的丘陵地带,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有大量未愈合的裂缝。”林晚瞬间做出决断,方向一折,如同一道流光射向那片区域。
“卧槽!那边是‘破碎岭’!大佬三思啊!那里的空间乱流能直接把金丹修士撕成碎片!”周冯吓得大叫,他显然对葬土的部分区域有所了解。
“闭嘴,抓紧。”林晚语气不容置疑。对她而言,混乱,有时意味着机会。
几个呼吸间,两人冲入了一片怪石嶙峋、光线扭曲的区域。这里的大地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空间被撕裂后的虚无感。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空间裂缝随处可见,无声地吞噬着一切。
林晚将时空道种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混沌光芒在体表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她如同最灵巧的游鱼,在密集的空间裂缝间穿梭,每每以毫厘之差避开那足以致命的切割。
周冯吓得闭紧了眼睛,只感觉耳边是呼啸的、能撕裂灵魂的乱流之风。
追击而来的那道阴冷气息,在破碎岭边缘微微一顿,似乎也对这片区域有所忌惮。但仅仅一瞬之后,一股更加霸道的凋零意志降临!
“哼,以为凭借这点空间乱流就能阻挡本座?凋零所至,万法皆空!”
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寒冰凝结,直接响彻在林晚和周冯的识海!
紧接着,一只完全由精纯凋零法则凝聚而成的灰色巨掌,无视了前方密集的空间裂缝,直接穿透虚空,向着林晚当头抓下!巨掌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空间乱流竟如同被抽取了活力般,迅速平息、湮灭!凋零之力,竟连混乱的空间能量都能“终结”!
化神后期!至少是化神后期的巡察使!
林晚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一掌蕴含的法则之力,远超疤面男子,已经初步触及了“万物终结”的本质!
不能硬接!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弱水玉精之上。玉精清辉暴涨,与时空道种的力量彻底融合。
“时空……叠影!”
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一化二,二化四……瞬间分出七八道真假难辨的虚影,向着不同的方向遁去!每一道虚影都带着一丝微弱的时空波动和道种气息,试图干扰对方的锁定。
这是她结合时空道种新领悟的遁法,并非单纯的速度,而是利用时空在不同节点留下的“印痕”制造幻影。
那凋零巨掌微微一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迷惑。但它随即爆发出更恐怖的吸力,掌心的凋零旋涡扩大,如同一个黑洞,要将所有虚影连同这片空间都彻底吞噬、终结!
“噗!噗!噗!”
一道道虚影在凋零旋涡的吸力下接连破碎、湮灭。
眼看巨掌就要抓住林晚的真身,周冯却在这生死关头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肉痛和决绝。他飞快地从他那破烂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布满铜锈、看起来像是罗盘又像是某种机械造物的东西。
“妈的,拼了!‘指南针’,给老子指条生路!”
他猛地将自身所剩无几的灵力注入那锈迹斑斑的“指南针”。指针疯狂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最终,颤颤巍巍地指向了斜下方一处看似毫不起眼、布满了黑色苔藓的岩壁!
“大佬!那边!那后面有东西!能屏蔽气息!”周冯用尽力气嘶吼。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对于这个同样来自“蔚蓝星”的老乡,在这种关头,她选择相信他那稀奇古怪的“科技法器”。
真身瞬间折向,冲向那面岩壁!同时,她全力催动时空道种,并非攻击,而是对着那面岩壁,施展了初步的“时空渗透”!
“嗡!”
岩壁表面的空间泛起涟漪,仿佛水波荡漾。在凋零巨掌即将临体的前一刻,林晚带着周冯,如同融入水中一般,直接“穿”过了那面看似坚实的岩壁!
凋零巨掌轰然拍在岩壁之上!
预想中的山崩地裂并未发生。那面覆盖着苔藓的岩壁,在巨掌恐怖的凋零之力下,只是表面的苔藓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了内部光滑如镜、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奇异石质。巨掌的力量拍击其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银光悄然吸收、分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岩壁,纹丝不动!
“什么?!”虚空之中,传来那位巡察使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呼。他显露出身形,是一个笼罩在灰色斗篷中、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他悬浮在半空,看着那面奇异的银光岩壁,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和……不解。
他能感觉到,追魂印的气息在对方穿过岩壁后,变得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感知!这面岩壁,竟然能干扰终末殿最高级别的追踪印记?
他尝试用神识探查,却发现神识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根本无法穿透。凋零法则蔓延过去,也被那银光悄然化解。
“有趣的藏身之所……看来,这只老鼠比想象中更有价值。”巡察使低声自语,并未离开,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缓缓落在岩壁前,盘膝坐下。他相信,对方不可能永远躲在里面。而这面能屏蔽追魂印的岩壁,其本身的价值,或许更大。
……
岩壁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山洞,而是一个狭小的、仅有十几见方的银白色空间。四壁和天花板、地面都是那种奇异的银光材质,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空间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枚缓缓旋转的、拳头大小的复杂银色符文,散发出稳固、隔绝一切的空间波动。
“安……安全了?”周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依旧惨白,看着那枚银色符文,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惊奇,“我就知道!这‘万界指南针’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每次指出的生路都靠谱!这玩意儿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某个遗迹里淘来的,据说是某个精通空间法则的上古科技文明遗物……”
林晚没有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她仔细感知着这个狭小空间。这里完全隔绝了外界的煞气和混乱规则,连道种表面的追魂印都变得极其黯淡,几乎感知不到。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临时避难所。
但她也发现,这个空间是封闭的。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进来的那面岩壁。而那位化神后期的巡察使,此刻定然守在外面。
他们暂时安全,但也……被堵死在这里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之前知道?”林晚看向周冯,目光锐利。
周冯挠了挠他乱糟糟的头发,讪讪道:“我哪知道啊大佬!我就是靠着‘指南针’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根据我多年……呃,几年的异界勘探经验,这种地方,很可能是葬土形成过程中,某个擅长空间之力的强大存在(比如陨落的神兽、大能)的残骸或者遗留下来的庇护所,其规则与终末殿的凋零之力格格不入,所以才能屏蔽气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这种地方一般能量有限,恐怕支撑不了太久。而且,出口就那一个,外面那家伙肯定守着……”
林晚点了点头,情况和她判断的差不多。绝境并未解除,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她走到空间中央,看着那枚缓缓旋转的银色符文。时空道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似乎对这枚符文蕴含的空间法则很感兴趣。
或许……可以尝试参悟这枚符文?如果能掌握一部分此地的空间权限,未必不能找到其他出路,或者……拥有与外面那位巡察使周旋的资本。
她盘膝坐下,对周冯说道:“我需要时间参悟此地奥秘。你为我护法,注意外界动静。”
周冯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大佬!虽然我打架不行,但警戒放风我在行!保证连只苍蝇飞进来都……哦,这里没苍蝇。”
林晚不再多言,闭上双眼,神识缓缓探向那枚中央的银色符文。时空道种的光芒在她丹田内亮起,与那符文散发出的稳固、隔绝的空间道韵,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接触与共鸣。
她知道,与外面那位化神后期巡察使的较量,从现在起,进入了另一个层面——时间与悟性的比拼。
她必须在庇护所能量耗尽,或者外面巡察使失去耐心、动用更强手段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