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凌厉,杀机临体!
林晚刚将火锤和墨渊拖到一块巨岩之后,那蕴含着金丹期灵压的剑芒已然撕裂空气,精准地斩向了她藏身之处!对方显然神识强大,早已锁定了她的位置。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林晚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厉色,难道刚刚逃出破碎尖塔,就要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来敌是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声清脆悠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后发先至,如同天外飞仙,精准无比地击打在那道剑芒的侧面,将其轨迹微微荡开!
剑芒擦着巨岩掠过,将岩石削去整整一大块,碎石飞溅!
“谁?!”那出手偷袭的金丹修士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林晚也是心中一凛,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缓缓落下。那是一个身着赤红劲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中带着一丝不羁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柄不过尺许长的赤红小剑,刚才正是这柄小剑击偏了那道致命剑芒。
这红衣青年气息渊深,赫然也是一位金丹修士,而且观其气度与出手,绝非寻常金丹。
“赤离!你什么意思?敢管我们‘黑风洞’的闲事?”偷袭林晚的那名金丹修士,是一个面色阴鸷的瘦高个,此刻正脸色难看地盯着红衣青年。
被称为赤离的青年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黑老三,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闲事了?这三位朋友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呃,是我先遇到的。你们黑风洞想捡便宜,也得问问小爷我同不同意。”
他话语轻佻,但身上散发出的金丹中期灵压却毫不含糊,隐隐压过那黑老三一头。
黑老三脸色变幻,他身后还有几名筑基期的同伴,但面对金丹中期的赤离,显然占不到便宜。他阴狠地瞪了赤离和林晚一眼,咬牙道:“好!赤离,这次算你狠!我们走!”
说罢,带着手下悻悻离去,显然不愿在此地与赤离硬拼。
赤离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形容狼狈、气息奄奄的林晚身上,又扫了一眼昏迷的火锤和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啧啧,伤得这么重?能从破碎尖塔那鬼地方逃出来,你们几个命可真硬。”他蹲下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晚,“喂,小姑娘,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惹上黑风洞那群鬣狗了?”
林晚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在这碎星海,善意往往比恶意更值得怀疑。
赤离见她戒备,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自顾自地说道:“我叫赤离,算是这内海的一个……嗯,散人吧。刚看这边动静挺大,过来瞧个热闹,正好碰上黑老三想杀人越货。我这人吧,没啥优点,就是看不惯以多欺少。”
他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晚紧握的右手,那里,星海令的一角从指缝中露了出来。
赤离的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林晚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心中更加警惕。此人出手相助,恐怕未必全是路见不平。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林晚声音沙哑,勉强保持着镇定,“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赤离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指教谈不上。就是看你们伤得这么重,在这荒郊野岭的,怕是熬不过今晚。正好小爷我最近闲得发慌,缺几个跑腿打杂的……呃,是缺几个聊天的伙伴。我在前面不远有个临时洞府,还算安全,要不要去避一避?”
他指了指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山丘。
去他的洞府?林晚心中警铃大作。这无异于刚出虎穴,又主动进入一个未知的狼窝。
但看着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火锤和墨渊,再看看自己这随时可能崩溃的状态,留在这里,同样是死路一条。
似乎看出了林晚的犹豫,赤离摊了摊手:“放心,小爷我对你们那点家当没兴趣(他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林晚的右手)。就是一个人待久了,闷得慌。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作势欲走。
“等等!”林晚叫住了他。她没有选择。火锤和墨渊需要立刻救治,她也需要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赤离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脸上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笑意。
“麻烦……道友了。”林晚艰难地说道。
“好说好说!”赤离哈哈一笑,走过来,毫不费力地一手一个,拎起昏迷的火锤和墨渊,如同拎着两只小鸡仔,“跟我来!”
他的洞府确实不远,隐藏在山丘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天然洞穴内,外面布置着不俗的幻阵和防御阵法。
洞府内部颇为宽敞,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灵泉眼,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赤离将火锤和墨渊放在铺着兽皮的干燥石台上,随手取出两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塞进他们嘴里,又渡过去一股精纯平和的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放心吧,死不了。”他拍了拍手,对林晚道,“这是‘生生造化丹’,虽然只是三阶,但吊住他们的命,稳住伤势足够了。”
林晚能感觉到火锤和墨渊的气息在丹药作用下确实平稳了一些,心中稍安。这赤离,似乎暂时没有恶意。
“你也别硬撑了,那边有灵泉,自己去处理一下伤势。”赤离指了指角落的泉眼,自己则走到洞府中央的石桌旁坐下,取出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仿佛真的只是请他们来做客一般。
林晚没有客气,走到灵泉边,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和伤口,又喝了几口蕴含灵气的泉水,感觉干涸的经脉舒服了一些。但她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赤离的动向。
“喂,小姑娘,”赤离喝了一口酒,忽然开口,语气随意,“你们从破碎尖塔出来,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来了!林晚心中冷笑,果然有所图谋。
她面上不动声色,摇了摇头,声音虚弱:“里面……很乱,我们只顾着逃命……什么也没看到。”
“是吗?”赤离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我听说,星梭盗好像在塔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引得内海好些势力都暗中盯着呢。你们能活着出来,运气可真不错。”
林晚沉默,不再接话。
赤离也不追问,自顾自地喝酒,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碎星海啊,就是个巨大的牢笼。外面的人想进来捞好处,里面的人想出去却找不到路……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褪去,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和厌倦。
林晚心中微动。此人似乎……与那些只知道杀戮掠夺的星海修士有些不同。
“道友……想离开碎星海?”她试探着问道。
赤离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谁不想离开这鬼地方?可惜,星槎那玩意儿,神龙见首不见尾,船票更是难得。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实力,要么……有逆天的运气。”他的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晚紧握的右手。
林晚的心提了起来。他果然认出了星海令!
洞府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墨渊,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眼皮动了动,似乎即将苏醒。
赤离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林晚也紧张地看着墨渊。
然而,墨渊只是动了动,并未真正醒来。
赤离收回目光,看向林晚,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起来:“小姑娘,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手里那东西,我认得。星海令,对吧?”
林晚心中一紧,握紧了令牌,没有否认。
“放心,我赤离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下作到强抢一个重伤小姑娘的东西。”赤离摆了摆手,“不过,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你们三个,活不过明天。”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林晚的眼睛:“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星海令,登星槎,可以带三个人。”赤离缓缓说道,“带上我。作为回报,在登上星槎之前,我护你们周全。并且,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关于‘自由港’和星槎停靠的……确切消息。”
他盯着林晚,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下一次星槎抵达自由港的具体时间。”
林晚的呼吸骤然一滞!
星槎抵达的具体时间!这无疑是目前她最需要的信息!比任何灵石、法宝都更具价值!
赤离看着林晚变幻的脸色,知道她心动了,他靠回椅背,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抛出重磅消息的人不是他。
“怎么样?考虑一下?跟我合作,你们有机会活着离开。不合作嘛……”他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而喻。
洞府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灵泉滴答的声音和火锤粗重的呼吸声。
林晚看着手中温润的星海令,又看了看重伤的同伴,最后看向那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深不可测的红衣青年。
这是一个风险巨大的选择。将安危寄托于一个陌生且实力强大的金丹修士身上。
但她有得选吗?
良久,林晚缓缓抬起头,迎上赤离的目光,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合作可以。但有一点,我要先说清楚。”
“哦?”赤离挑眉。
林晚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久违的、却在此刻无比契合她心境的话: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能躺着绝不站着。护我们周全可以,但别指望我替你打生打死、冲锋陷阵……简单说,就是别让我太卷。”
赤离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摆烂”宣言。
他看着林晚那苍白却认真的脸,半晌,忽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好!不卷就不卷!老子也最讨厌那些整天打打杀杀、争权夺利的蠢货!就这么说定了!”
笑声在洞府中回荡。
一场各怀心思、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目标一致的临时同盟,在这碎星海的内荒野洞中,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达成了。
而林晚不知道的是,这场合作,将把她卷入一场波及整个内海、甚至牵涉到星槎归属的更大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