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细微的“咔嚓”,如同丧钟,在这片绝对寂静的核心区域敲响。
林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位面意识的力量在衰退,而蕴含“凋零”法则的终末殿修士,对这种极致的“静”有着天然的侵蚀力。此消彼长,封印被破开只是时间问题。
她看了一眼枯树中心那枚黯淡的时空晶体,又看了一眼裂缝仍在缓慢渗出凋零气息的疤面男子雕像。留给她的时间,可能比预想的还要少。
“必须加快速度……”林晚压下心中的紧迫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再次将手掌贴上那株代表位面生机的枯树树干,摒弃所有杂念,将自身的神识、弱水玉精的沉淀之力,以及《万物一味》中关于“静”、“衡”、“化”的感悟,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这一次,她传递的不再是简单的共鸣或安抚,而是一个清晰的意念,一个大胆的“提案”——
“寂灭非终,静止非亡。以我之道,融汝之本,化死为生,凝练道种,觅一线新生之机。”
她要将这濒死的位面核心,以其最本质的“时空”属性为基,以《万物一味》的“调和”之道为引,炼化成一枚前所未有的“时空道种”!
这个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initially 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枯树依旧死寂,晶体依旧黯淡。
但林晚没有放弃,持续地输出着自己的感悟。她讲述着自己对“静”的理解——非是死寂,而是万物运转间不可或缺的平衡支点;她传递着“调和”的真意——毁灭与新生,凋零与绽放,皆是宇宙循环的一部分,并无绝对的高下,唯有平衡与转化。
时间在绝对的凝滞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晚感觉自身神识都快要枯竭之时,那株枯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某种本源规则的共鸣!
紧接着,树干中心那枚色彩变幻的时空晶体,骤然亮起了微弱却纯粹的光芒!它不再变幻不定,而是稳定地散发出一种混沌初开、时空定序般的古老韵律。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庞大的信息流,混合着精纯至极的时空本源之力,主动涌入了林晚的识海!
这不是掠夺,而是……认同与托付!
位面意识在彻底沉寂前,选择了相信她这个唯一的“变数”,将自身残存的一切,押注在了她的“道”上!
“轰——!”
林晚的识海仿佛炸开了锅。无数关于时间流速、空间折叠、万物在时空长河中生灭的景象碎片冲刷着她的意识。同时,那株枯树的虚影,连同那枚发光的时空晶体,开始缓缓下沉,并非消失,而是向着她丹田气海的位置,烙印而去!
《万物一味》的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运转,弱水玉精更是欢快地嗡鸣,悬浮在丹田上方,洒下道道清辉,如同一个天然的祭坛,迎接那沉落下来的位面核心。
痛苦与明悟交织。
林晚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战场,又像是一个熔炉。外来的时空本源要与她自身的道基融合,其间涉及的规则碰撞与调和,凶险万分。她右手指尖那抹凋零灰败,在这股磅礴而纯粹的时空之力冲击下,竟然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侵蚀速度进一步减缓。
她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心法,引导着这股力量。
渐渐地,在她丹田之内,弱水玉精的下方,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玄奥时空波动的光点开始凝聚。光点内部,仿佛蕴含着一片微缩的、凝固的宇宙,有星辰光影生灭,有细小的时空符文如龙蛇游走。
时空道种,初萌!
虽然只是最原始的雏形,连种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点“萌芽”,但其位阶之高,已然超出了寻常金丹、元婴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在道种初萌的这一刻,林晚感觉自己与这片凝固位面的联系骤然加深!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获得有限加持的“客人”,而是成了这片时空……某种意义上的“半个主人”!
她心念微动,周围那沉重如山的凝滞之力,对她而言仿佛变得“亲切”起来。她尝试移动脚步,速度虽然还达不到外界那般迅捷,但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核心区域每一寸空间中流淌的“时光沉淀”的厚度。
然而,福兮祸所伏。
就在时空道种初萌,引动位面本源剧烈波动的同一时刻——
“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更加清晰、密集的碎裂声,如同冰面破裂般响起!
来源,正是那五尊黑袍雕像!
尤其是疤面男子,他体表的晶莹覆盖层上,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一股明显强盛起来的“凋零”气息,如同黑色的烟雾,从裂缝中不断逸散出来,开始腐蚀周围凝固的时空!
另外四名元婴修士的雕像,裂纹也在增多!
位面核心与林晚融合时产生的本源波动,显然加速了他们挣脱封印的过程!就像在平静的冰面上砸下了一块巨石,裂纹自然扩散。
“不好!”林晚猛地从融合的玄妙状态中惊醒。
她清晰地看到,疤面男子被冻结在眼眶中的眼球,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那其中凝固的杀意,仿佛活了过来,再次锁定了她!
化神期修士,哪怕被严重压制和封印,其生命本质和灵觉也远超元婴!
他快要苏醒了!或者说,他的意识正在从绝对的凝滞中逐渐恢复!
不能再等下去了!
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在疤面男子彻底挣脱前,先解决掉最大的威胁!至少,要极大削弱他的力量。
趁他病,要他命!
此刻,凭借初步掌控的时空权限和对凋零道韵的初步理解,她拥有了在这片领域内,猎杀化神的一线可能!
她身影一晃,时空在她身边仿佛被轻微地“折叠”,让她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疤面男子的身前。
她伸出右手——那带着灰败印记的右手。此刻,那抹灰败在时空道种萌芽的气息压制下,不再仅仅是伤痕,反而像是沾染了一丝“凋零”的本源,与她从对方识海中掠夺来的法则碎片产生了诡异的联系。
她不能直接用灵力攻击,那会加速对方挣脱。她需要一种更巧妙、更契合此地规则的方式。
林晚将神识高度集中,引动丹田内那时空道种的萌芽之力,混合着弱水玉精的万古沉淀之意,缓缓覆盖上自己的右手。然后,她并指如笔,以指尖那抹灰败为“墨”,以初步掌控的时空权限为“引”,缓缓点向疤面男子眉心那正在不断蔓延的裂纹!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道则层面的“灌溉”与“混淆”!
她要将对方逸散出的凋零道韵,连同自己指尖这缕被初步“调和”过的异种凋零气息,以及一股精纯的、来自此方位面的“时光沉淀”之力,一股脑地“送”回他的识海,送入那道种投影所在之处!
这就好比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猛地倒入一杯成分复杂、温度不明的液体!
“呃……啊——!”
一声极其沙哑、扭曲,仿佛从万年冰封中艰难挤出的低吼,从疤面男子喉咙深处响起!
他身体表面的裂纹骤然加速蔓延!眼眶中的眼球布满了血丝,疯狂转动,显示出其内部正在发生的剧烈冲突!
林晚送入的力量,与他本身的凋零道种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和混乱!时光沉淀之力在延缓他意识的复苏,而异种的、被“调和”过的凋零气息,则在干扰他自身道则的纯粹性!
这就如同在他大脑里同时点燃了引信不一的炸弹!
“轰!”
疤面男子体表的晶莹覆盖层,终于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中,轰然崩碎了大半!他的上半身几乎恢复了活动能力,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化神期灵压混合着失控的凋零道韵,猛地爆发开来!
但这股爆发,远不如他全盛时期凝练,充满了混乱和破绽!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林晚,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疯狂,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你……你对我的道……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显然神魂受到了重创。
林晚在他挣脱的瞬间,早已借助时空权限,飘然后退到安全距离,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下,对她神识和初萌道种的消耗也是极大。
她看着状若疯狂的疤面男子,感受着对方气息虽强却混乱不堪,心中一定。
猎杀,正式开始。
她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另外四尊裂纹更多、似乎也即将苏醒的元婴修士雕像。
就先从……清理这些小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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